邱卓狼狽地提著行李箱,四處尋找著出租房。看來上海比新加坡更加煞她。第一份工作因幾個大客戶莫名其妙轉投別家而一夜倒閉;好不容易找到第二份工作,以為可以安心喘口氣,誰想到租房的那塊小區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大財團收購了,說是要造什麼商務樓。
老天啊!就這樣,她手捧違約金、剩餘的房租和抵押金,被扔到了大街上。
正當她漫無目的地立在街邊時,那輛熟悉的銀色凱迪拉克像未卜先知般地停在了自己的麵前。
他回來了?
自上次一別轉眼已是半年的時間。他終於想到自己了嗎?
“邱小姐。”開門而出的是齊叔。
“齊叔。”她欲往車內張望,卻被齊叔擋住了視線。
“我是特地來接小姐的。”
齊叔閃身做出“請”的姿勢,同時,邱卓看清了車內後排並無其他人。心下剛剛升起的希望刹那間涼成一片。
想問關於他的情況,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齊叔,你要帶我去哪裏?”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齊叔為她關好後車門,轉而坐到司機旁邊。
“哦。”她乖巧地應著,“齊叔,以後不要叫我小姐了,怪不適應的。”
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幫傭的女兒罷了。
後望鏡中,齊叔笑了笑,沒有給出準確的答複。
水晶鋼琴?
邱卓怔怔立在門口,目不轉睛地望著大廳內的那架鋼琴。這與當初自己在紀家看到的那架簡直一模一樣。
紀家那架鋼琴因為紀澤懷開始學走路時,紀老爺子怕他撞到琴角,所以被簡單處理掉了。
“這裏是?”她疑惑地轉頭看向齊叔。
“這是少爺在上海新安置的家。”
“是投資?”他這個全世界亂竄的人,在飛機上安個家還差不多。
“因為近期會長住上海,所以買了這裏。”
“哦。”表麵強裝平靜,心裏卻已經因為齊叔的回答而七上八下。他會在上海長住?這是真的嗎?
恰在此時,麵前的仿古電話響了起來。
“邱小姐,應該是少爺的電話。”齊叔示意她接電話。
“啊?哦。”她手忙腳亂地欲接電話,卻不想被電話線絆倒,順帶地將電話拖到了地上。
“喂,喂……”電話中隻傳出“嘟嘟”的撥號音。
齊叔的手機很及時地響了起來,“喂,是的。”再微笑著將手機遞給仍茫然握著固定電話的邱卓,“邱小姐,是少爺。”
她尷尬地衝著齊叔一笑,接過手機,“喂,我是邱卓。”
“已經到了嗎?”久違的動人聲音緩緩在空中溢開。
“嗯。”
“還喜歡嗎?”
“嗯?”
“嗬。”似乎是被她木訥的反應給逗樂了,“因為不長住,所以想拜托你當管家,沒問題吧。”
“我?管家?”
“是啊。沒有薪水,但包吃包住。”他的口吻始終是帶笑的。
“可我不懂怎麼當管家。”
“不是哥們嗎?這樣的小事都不答應?”他將她一軍。
“那……好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糊裏糊塗答應下來。可是,既然自己沒地方住,似乎答應下來也沒什麼壞處。
“二樓的臥室你自己挑一間喜歡的吧。”他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愣愣地望著手機,她住到他買的房子裏,替他照看他的家,而他到了上海就會過來住。為什麼……總覺得這樣的形式似乎有些古怪。
“邱小姐,我帶你上樓吧。”
詫異地看著齊叔。難道他有偷聽他們的通話嗎?可他手機明明是NOKIA的,應該不至於差到不隔音吧?
“澤脈他人呢?”隨意地選定了一間房間,裝作無意的樣子向齊叔探聽著。
“在幫著歐陽總裁籌備一場比賽。”
“哦。”是那家大名鼎鼎的“卓新”模特公司吧。有一個分部就設在自己前公司的樓上。很有氣派的大公司,經常有穿著時尚靚麗的俊男美女進出。
至今還記得公司男同事看到那些美女時,垂涎欲滴的樣子。
紀澤脈……整天和那些美女打交道,他會不會……
搖頭拍自己的腦袋。真是的,不是已經決心做了哥們嗎?哪有人去管哥們這些事的。
這是什麼狀況?
紀誠儒將桌上報紙重重擲到對麵人麵前,那大大的“玉女獨釣鑽石王老五”的標題顯得醒目又刺眼。冷冷等著他的解釋。他期望這會是個讓他滿意的合理解釋。望向年輕人的雙眼漸漸眯起,歲月並不曾昏花他那雙早已經曆太多風雲變幻的睿智雙眸。
“是我疏忽了。”悠揚從容的聲音並未因為受到逼視而露出絲毫慌張。那張習慣性仰起的俊美麵容仍是一如既往地虔誠而柔和。
“這就是你的解釋?”紀誠儒聲音不響卻有著絕對的強勢。顯然,對方給出的答案並不讓他滿意。
始終注視著長者的年輕黑眸誠懇而無奈,“爺爺你似乎忘記了,我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成年人怎麼會無知到成為八卦頭條?”紀誠儒麵無表情地反問。
許多時候,他在這個由他親手打造的帝國裏,所扮演的都不是一個“人”的角色,而隻是一個統治者,一個無比尊貴、不容任何人侵犯的統治者,將所有人統統踩在腳下的強大統治者。
“對不起。”被逼問的人深深歎了口氣,垂下的眼眸蓋下了眼中所有的複雜。
竟然沒有任何解釋?紀誠儒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平靜了片刻,倏地追問,口吻是不以為然的,“對她用情深到什麼程度?”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一向平穩的聲音中透著堅定和執著。
“荒唐!”紀誠儒拍案而起,怒目直視不敢抬眼正視自己的人,“澤脈,你該知道,你既然姓了紀,你的一切便隻能為紀氏而存在!”
“所以我沒打算娶她。”紀澤脈幽幽道。
“娶她?一個藝人?你最好趁早給我打消這個念頭!這個女人,從今天起,不許你再見她!”紀誠儒給出最後通牒。
“爺爺,這不公平。喻顏可以隨心所欲地地嫁去澳洲,為什麼我不可以把自己愛的人留在身邊?”紀澤脈再抬眸,眼中裝飾著疑惑與不平。
“公平?”紀誠儒若有所思地望著紀澤脈,“澤脈,你今年多大了?”
紀澤脈微微揚唇,那不是一個笑,“我比澤懷大八歲。”
果然,“原來今年也二十七了。”紀誠儒很快推算出了他的年紀。
紀澤脈唇邊那個自嘲的弧度漸漸加深。紀澤懷是掌中寶、懷中玉,而他紀澤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