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3 / 3)

“澤脈,我沒有心情開玩笑。”四年的大學生涯,年年優等生,她完全有理由成為一個更有成就的職業女性。

“我是認真的。”輕拭著她眼角的淚,斂起眸中隱隱閃動的歉意。

“我不要拿你的錢!”她仰頭,語氣異常嚴肅認真。

她不要,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這樣曖昧不明了。再拿他的錢,她變成什麼了。他包養的女人嗎?她那樣迫切地想離開紀家,就是不想再寄人籬下、就是想找回屬於自己的尊嚴。如果莫名其妙地答應了他,和那些被有錢人養著的沒有自尊靠身體吃飯的女人有什麼區別。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半晌,才緩聲道:“好吧,就當做我沒提議過。”

“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一下。”說罷,便起身離開。

他生氣了?

可是,她真的不能答應。那可憐的自尊,已經是她僅剩的東西了,在身心都給了他的今天,如果連自尊都失去的話,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靜靜凝望著窗上的倒影,腦海中卻全是另一張臉。那張委屈、受傷而又自尊極強的秀美臉龐。

他長長歎了口氣,“齊叔,讓那家公司收回裁員的決定吧。”

恭身立在旁邊的人麵無表情地應道:“是,少爺。”

下命令的人沉默了片刻,又補上一句:“不要讓三十歲以下……不,三十五歲以下的男人出現在她工作的部門。”

齊叔眼中有著明顯的詫異,卻還是恭敬道:“是。”

“去辦吧。”放下窗簾,回首時唇邊已帶上淡然的笑。

回去時,應該就可以看到她咧嘴歡笑的樣子了吧。有多久沒看到她那樣笑了?好懷念。

“可是少爺,董事長下個星期就要宣布和井上家聯姻的最終人選了。”

“我知道。”他已經收買了井上雄文的秘書,以井上雄文的名義給爺爺發了信函說希望聯姻的對象會是自己。外有對方的點名要求,內有自己與解雨的緋聞壓力。爺爺這次除了自己,還能選誰。

“說是在澤懷少爺二十歲生日時宣布。”

“齊叔,你想說什麼?”黑瞳緊盯著眼前同自己繞圈的人。

“少爺,邱小姐需要避開那天嗎?”

是的,他差點疏忽了。澤懷的二十歲生日,她一定會得到消息並被通知參加的。

“不要讓她出現。”雖然紙包不住火,還是忍不住做出了掩耳盜鈴的決定。

自己竟然為她選擇了逃避現實。或者說,根本是他自己在逃避現實?

他筋疲力盡。這愛的泥潭,越掙紮,反倒陷得越深。可他深信,自己終將全身而退。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是他紀澤脈所不能掌控的,不是嗎?

她是不是不小心撞到幸福之神了?

公司竟然打電話通知她繼續上班,並且調崗到了她喜歡的企劃部。這還不算,公司更是補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給自己以示對人事部工作疏忽的歉意。更讓她激動的是,企劃部因為去年的出色表現,被獎勵全部門去泰國遊一周。而她這個新兵,也被批準一起參加。而最想讓她驚聲尖叫的是,那個解雨要結婚了。雖然一直以來這個紀澤脈的緋聞女友同自己的生活並無交集,可是乍聽到她要和那個酒吧老板結婚的消息還是開心到不行。即使知道紀澤脈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可還是貪心地希望至少在自己陪伴他時,他的心裏不要記掛著別人。

“澤脈,我們今天幹一杯吧。”她在晚餐時,好心情地拿出紅酒。

“什麼事得意成這樣?”被她的快樂感染,黑瞳中也微熏欣然。

“公司組織我們下星期去泰國,整整一周。”她邊說邊蹦著,開心得像個孩子。

他佯裝皺眉,“怎麼好像和情人幽會一樣興奮?”

“胡說什麼,都是一些上了年紀、有家庭的人。”不過幸好,女孩子倒都年輕和自己相仿,還不至於平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這樣的假小子,對年輕貌美的也沒有殺傷力。”心情很好地調侃她。

“你不是就很年輕貌美嗎?”她得意地衝他咧嘴笑。卻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收起笑來。咬唇不語。

黑眸將她的小心翼翼收入眼底,心下泛起針刺般地疼痛來,連綿不斷。

“不是說喝一杯嗎?”他笑著打破沉默。

“是啊。”她眼睛亮了亮,吵著為他斟滿。又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

“幹杯。”她先幹為盡,豪爽得像個男孩子。

他拈杯輕,微笑著看她臉頰慢慢泛紅。

她果然還是不勝酒力。

“再喝一杯吧。”她又給自己斟滿。

“卓。”他輕握住她欲舉杯的手腕。

“怎麼了?”她酒興正濃。

“答應我,隻在有我的地方才喝酒。”

“嗯,我答應你。”她很爽快地點頭應允。

他笑,放開手,任由她喝個盡興。

“澤脈,不要走。”閉著眼在床上胡亂地揮舞著手臂。

他愛憐地為她撫平額前的碎發。自那天他說不喜歡,她就將頭發修剪回原來的樣子了。

“澤脈,答應我好不好。”她皺著眉哀求。

“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輕吻上她的額。這一刻,隻要能保留住她的喜悅,即使她說要同他進教堂,他都會欣然應允。

“幫我找他,幫我找陳默好不好?求求你。”

柔和的眸瞬間結為冷冰,輕撫著發的手就這樣僵硬在了那裏動彈不得。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找他?”他強壓著胸口翻騰的怒氣,沉著聲問。

“要找他,我要找他……”一連串細碎的呢喃,卻沒有他要的答案。

倒吸了一口涼氣。緩緩站起身來。黑暗中,那挺拔的身影僵硬地離開了房間,重重關上房門。

“澤脈?”

邱卓找遍了一到三樓,卻根本沒有紀澤脈的影子。

昨晚明明還一起喝酒的,怎麼會一大清早人就不見了呢。

雖然不願相信,可是事實卻是明擺在眼前的。他竟然不告而別了。

“可惡。”為什麼這樣匆忙地離開?為什麼不叫醒自己呢?為什麼不留下隻字片語好讓自己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麵呢?委屈地蜷縮在牆角,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從來都是這樣突然地出現,突然地離開。不告訴自己多久後會重逢,不給自己聯係他的方式,不做任何能讓她安心的承諾。

自己在他心目中,就真的隻是這麼無足輕重的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