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有什麼事嗎?”應該是有事找自己吧。
“嗯。有位姓陳的先生,給您留了信。”那人邊說著邊遞給邱卓一個天藍色的信箋。
“陳默?他來過?”後卓連忙起身左顧右盼。
“這信是他昨天留的。”
“昨天?”邱卓一頭霧水。難道他昨天已經盤算好了要放自己白鴿?
“陳先生說你看了信自然就都明白了。”
“讓我等兩小時,也是他的主意?”完全想不通陳默在搞什麼鬼。
“那個……”服務生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因為陳先生說是像男孩一樣的假小子,可邱小姐完全就不像他說的那樣。看你等了這麼久,才覺得可能是你。”
對於這不知該算是讚揚還是抱怨的話,邱卓搖頭淺笑。
“讓我看看你究竟搞什麼鬼。”
拆開信封,漫不經心地讀起信來。唇邊的笑卻隨著信上內容的展開而漸漸凍結起來。
怎麼會這樣?
讀完信卻仍未從信中所描述的內容跳出。陳默爽約的疑惑被解開,而一個更大更深的疑惑卻重重壓上她的心。
紀澤脈平靜注視著那個垂頭進門的人,“去哪裏了?這麼晚才回來?”
“你不是知道嗎?”她反問,語氣有點衝。
“和老同學聚會聚得不開心嗎?”不知是對她寬容還是早料到她會心情不佳,仍是那樣溫和的語調。
“你明知道陳默今天不會出現的,又何必再問我!”她想忍的,可是他的明知故問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傻瓜一樣,所以哽在喉間的話脫口而出。
紀澤脈微微皺眉,情緒卻仍是平靜無波,“你是什麼意思?陳默又是誰?”
“紀副總,你昨天親自下命令急調到印度的員工,你自己這麼快就忘記了?”他竟然還在裝傻?事實都擺在麵前了,難道他還能由黑變白不成。
“我調員工和你說的那個陳默有什麼關係?”他仍是有些疑惑不解。
“就算你不記得陳默,你總知道紀氏獎學金吧。陳默靠紀氏獎學金學成畢業後,順理成章地進入了紀氏的美國公司工作。這次是趁著年假來上海的,卻沒想到昨天突然接到公司通知,派遣他到印度的分公司留駐。如果不去,無疑意味申請的永久居留將失去紀氏的支持,所以他不得不離開上海。而一切突生的變故,都是因為紀副總您的一個急調令。”要不是信還握在手中,她也沒法相信這些。
“嗬。”他失笑,注視著她的黑眸是那樣銳利,“你是說,我動用權勢將無力反抗的陳默逼到了印度?”
“難道不是嗎?”否則哪裏會這麼巧,昨天告訴他今天自己會和陳默見麵,昨天就被緊急調走了。
“我總要有動機吧。”唇邊有不以為然的笑,黑眸卻是那樣深沉。
“不讓我們見麵。”這不是明擺著的原因。
“那我為什麼不直接阻止你去見他,而非要繞那麼大個圈子把陳默調走?”他閑閑地問,仿佛她的設想漏洞百出到了隨便一指便是一個明顯的邏輯錯誤。
“因為……”她一時也沒想這點,“或許是……你覺得把他調走的把握大於說服我的把握。”
“卓,你確定你沒說反嗎?”他笑得越發輕鬆,眸色卻已暗不見底。
“好吧。我承認,隻要你開口,我一定不會去的。可是……你怎麼解釋那個由你親自下的調職令。”紀氏的副總隻有他一個,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吧。
“每個分公司的總經理紀氏都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麵對每天來自各地的如山的待批文件,你覺得我費神去考慮一個小小的人員調動的申請嗎?”
他是高高在上的副總,分公司遞上調動申請,他形式性地簽名認可,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至於下麵的人怎麼去轉述這件事不是他要考慮的。他考慮的隻是整個企業的績效。
“可是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她搖頭,明明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可還是漸漸被他說服。
“你是真的不記得陳默了?”他記性一向很好,她仍不太相信他會不記得那個在他二十歲生日時出現過的人。
“就算我是商業天才,也不可能記下紀氏四十多家分公司中所有員工的名單吧。”他歎氣,黑眸中的陰霾微微鬆動。
“他其實是……”她說到一半,突然不語。
“是什麼?”他微笑著反問。
“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發現根本沒有讓他記起陳默的必要。這個人已經離開了,無論是去了印度還是美國,從此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了。又何必再讓他的問題來困惑自己呢。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把他調回美國。”他溫和地問,眼中卻有著掩不住的緊張。
“這樣會讓你美國的下屬覺得你不信任他們的,還是不要了。”她沒有權利去幹涉紀氏管理人員的決定。對陳默,也隻能在心底祝福了。
“也就是說,不再認為我是胡亂仗勢欺人的人了?”清澈的黑眸深深凝視著她。
“嗯。”她點頭,語氣中透出一抹難掩的失落,“我真傻。你怎麼可能隻是為了阻止我們見麵,而這樣大費周章呢。”
聞言,他勾唇淺笑,眼底是欲言又止的複雜。
“澤脈,對不起。”半晌,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為自己莫名其妙冤枉了他而抱歉。
“光說不夠誠意。”他微笑,眸中的算計毫不掩飾。
“那你想怎麼樣?”她戒備地看著他,忍住想逃跑的衝動。紀澤脈如果認真想算計一個人,那就意味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沒用的。
“罰你明天陪我去土耳其。”黑眸含笑注視著她,唇邊是鮮有的陽光笑容。
“真的嗎?”她有些意外。按以往的經驗,他應該會是平靜地離開,然後將自己扔在這裏反思大半年的。可現在,還要陪自己一起去旅遊?這個懲罰,未免太厚待自己了吧。
“夠哥們了吧。”學著她的口氣逗她。
開心地撲入他懷中。雖然內心裏其實奢望他能為自己做出瘋狂的事情,更奢望能夠不再是他的哥們。可現在,她已經很幸福了。幸福到了可以暫時抑住心裏的那些奢望。
輕撫著她柔順的發,耳邊回蕩著的,是昨天與齊叔的談話。
“我隻要他從上海消失。現在!馬上!”
“這樣大費周章,隻是為了阻止他們見麵?”
“你照辦就是。”
“我不能。”
“為什麼?”
“我已經眼睜睜看著你喪失自控、接著是理智、現在竟然連邏輯都沒有了嗎?”
“齊叔,你今天說的太多了。”
“你還準備為她而失去什麼?與井上家的聯姻?還是紀氏?”
“我隻是不想失去她。”
不自禁地將她緊緊擁住。不想失去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卑鄙也好、貪心也好、自私也好,總之在打算成功聯姻並順利得到紀氏的情況下,今生今世他都不準備放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