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難以置信(1 / 3)

在關哲夫的人生詞典中,從來沒有“準時下班”這個詞彙的存在。

關上筆記本電腦,轉眼望了望落地窗外,他不意外地看見繁星漫天。從18層的高度望下去,夜色中的城市美得很迷離,夜景反而看不真切。是霓虹燈太過閃爍了吧?專業習慣令關哲夫皺起好看的眉,隔壁大樓的景觀燈實在是超醜的,如果他來重新規劃,一定把它砸光光再換成有sense又不會晃眼的灰藍色……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又朝著工作的方向無休止地飄遠,關哲夫低頭扶額,自嘲地笑了。他就是這樣,兼具處女座的挑剔和愛操心的個性,怪不得瑾如離開之前總是抱怨他是個龜毛的男人呢。

而現在,他隻是一個女友不在身邊的可憐單身36歲老男人而已,說自由也自由,說寂寞……有時還真有那麼點寂寞。

關哲夫伸了個懶腰,把桌上文件連同自己的胡思亂想一同收一收,離開公司。他的公寓離工作的寫字樓很近,步行隻需要10分鍾而已,這越發助長了他有事沒事都愛亂加班的壞習慣。

夏日的夜晚令人心曠神怡,他走在街上,一身包裹嚴實的西裝革履,對比周遭穿著清涼熱褲互相打鬧的年輕辣妹,他看起來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乏味上班族嗬。

他走到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一個牛肉杯麵和兩罐罐裝咖啡。修長手指在盒裝咖啡伴糖的貨架上停留了數秒,頓一頓,仍是移開了。

晚上回去還是繼續加班吧,東瀛花苑有戶業主的設計草圖要再修一修。

這樣想著,關哲夫上了樓,拿鑰匙開門,雙腳才踏上玄關,眼睛便眯了起來。

他的視線倏然落在門口的地板——那是什麼?

那些爬在他的白色植絨拖鞋上的,一顆一顆的黑色小點點是什麼?

呃,仔細看看那些黑點還會蠕動呢,又不是火龍果,好惡心!

關哲夫眼角抽搐,腦中掌管情緒的那根弦啪地繃斷了。

“螞、蟻……”他一字一頓地念出他這輩子最痛恨的生物的名字,然後驀然提高嗓音,朝屋內怒氣衝衝地吼道:“葉瑤光,你給我滾出來!”

是的,葉瑤光與關哲夫,他們住在一起。

一個是公司設計部職位最低最不起眼的總務小妹,一個是36歲就榮升全公司最年輕管理層的設計部leader,怎麼看都是天與地、星星與塵埃之差別的兩個人,竟然——同居?!

難、以、置、信!

,但該死的是事實。

關哲夫鬱躁地吐了口氣,眯眼望著某女赤著腳從偏臥室裏跑出來,身上穿著他大學時代的籃球T恤,脖子上纏著白毛巾,辮子歪紮在一邊,氣喘籲籲的。

“姐夫,你回來啦!”瑤光笑得好甜。

“我叫哲夫不叫姐夫。”關哲夫沒好氣地翻個白眼。鬼才是你姐夫!

“總有一天要叫姐夫的嘛,提前叫一下又何妨?反正我們早晚是一家人嘛!”笑得好心虛好諂媚。

這女人可以笑得更假一點。關哲夫拿鼻腔哼了一聲,“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就別計較你把我家弄得髒兮兮、亂丟砂糖招得到處都是螞蟻?”就知道葉瑤光要把話題往那個方向帶。

“嗯!”她還好意思給他重重點頭呢,“你那麼愛我姐,對我這個未來的小姨子當然也要多多包涵囉。”

“我是愛你姐不是愛你。”一句話堵回她的概念偷換。

“愛屋及烏有沒有聽過啊?”瑤光不以為然地皺著鼻子,突然感到腰肋很癢,於是毫不顧忌地把手伸進T恤,開始抓啊抓。

關哲夫看得眼角直抽搐。這女人……和白天辦公室裏那位打扮得清新俏麗,麵帶微笑端咖啡給他的葉瑤光,究竟是同一個人嗎?

白天是妝容得體氣質喜人的新人OL,夜晚是會穿著男人的大號T恤伸手隨便抓癢的邋遢女——這差距,啊不,簡直是鴻溝,叫他怎麼接受得來?

關哲夫別開眼,不忍看她的粗魯相,手一抬將杯麵拋入瑤光懷中,“下次不要再隨便發簡訊讓我幫你買夜宵!”當他是什麼啊?

“謝啦!”瑤光接住泡麵,笑著又問:“對了,伴糖幫我買了嗎?”

“沒有。”他沒好氣。他都喝黑咖啡不需要那種無聊的東西。

“哎?”瑤光皺起臉,“可是這樣就沒辦法喝咖啡了,如果要喝也隻能加砂糖進去!”她的理由很正當哦。

她還敢說?關哲夫簡直要吐血了。這女人,因為某種原因(後麵會詳述啦!)跑來擠占他的公寓也就罷了,反正隻是暫時的權宜之計,在家穿得像個男人婆也就罷了,反正為了怕傷眼他也懶得多看,最可惡的是,她在他家泡咖啡時發現沒有伴糖,這頭腦簡單的女人,竟然大咧咧的,將燒菜用的白砂糖倒了三大勺在咖啡裏!

關哲夫完全看不下去。這女人,她到底有沒有常識?她到底有沒有品味?她的人生到底有沒有堅持?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細節決定成敗?

別怪他關哲夫龜毛,把砂糖加入咖啡這件小事也能令他感慨上一大篇,事實上,葉瑤光那潦草的生活態度,懶散的生活習性,令他在與她同住的三個星期內,已經屢次被她雷得全身無力,隻差沒吐血三公升了。

現在,他已沒力氣再去說教,因為她已經不可救藥,超出了他這個事事要求完美的處女座男人所能救贖的範圍了。他唯一的問題隻剩下如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