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1 / 3)

躲掉董雅的盤問,杜音一口氣奔回家。下午和風南見麵的衝擊留下非常嚴重的後遺症,估計這星期內她的心都無法平靜。

搞什麼?突然說那種話。煩躁地將書包甩在身後,她打開房門。沒有同廚房內的母親打招呼,就獨自躺在自己床上瞪著天花板。下午的物理小考鐵定是一團糟了,化學的補習內容也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好端端的,幹什麼做這種無聊的事!笨蛋風南!”

作業更是全沒心思做,想了想,連校服都沒換的人又衝出家門。

“小音,要吃晚飯了,你出去幹什麼?”餘惠麗叫住急衝衝出門的女兒。

“我有東西忘在董雅家,要去她那裏拿,不回家吃飯了。”撒個小謊,她頭也不回地搭電梯到底樓。

高層公寓的前麵是住宅區的街心花園,花園旁邊則是停車場。緒方每天都會把他的車停在停車場的六號位,走到此時仍空著的車位,她耐心地等待另一人回來。

尚未退去的夕陽和夏日餘熱令等待的人越來越不安,不斷地跺腳驅散煩人的蚊蟲,不過才十分鍾的等候已叫沒有毅力的人開始懊喪。

為什麼要見緒方呢?而且在家裏等不是更好嗎?自己為什麼這麼著急?漫無目的地看著花園裏玩鬧的孩童們互相追逐,她茫然不知所措。

隻是風南一時頭腦發熱做的傻事、說的傻話,她幹什麼要跟著他一起犯傻?苦惱地用手抱頭,心情就是不能平靜。

“嘟、嘟!”

汽車喇叭聲驚醒兀自煩惱的人,滑下的車窗內探出一張充滿溫柔笑意的男人的臉。看到占據自己車位的人還穿著上學時的校服,他打趣地道:“怎麼?考試成績被你父母知道,所以不敢回家嗎?”

“哪有,是特意在這裏等你回來。”想也不想就打開副駕駛座旁的門坐上車,她煩躁的心情終於有所緩解,“可不可以讓我請你吃冰淇淋?不準是很貴的那種。”

“晚飯前最好不要吃冰淇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和我去參加一個小型的宴會?因為是以前的老友,所以推不掉。本來是準備回來換衣服,但不換應該也沒問題。”

“是你的老朋友?真想見見。”毫不掩飾自己對另一人過往的好奇,單純的少女瞬間就把自己苦惱了一下午的事情拋諸腦後。

“迦萊也會去嗎?”

“應該吧,因為宴會的主人是她。”嘴巴雖然說得平淡,但緒方心裏卻萬分不安,不確定自己帶杜音和那些人見麵是否正確。

水之女神迦萊究竟想做什麼呢?把他們這些帶著前世記憶轉世為人的神、魔以及妖精聚集在一起,這麼做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緒,一定要來哦,要看到所謂命運的真相的話。最好帶你的精靈一起來,相信今天的聚會會給予你們掌控自身命運的信心和力量。”下午在辦公室裏收到迦萊派人送來的邀請函,水色的紙箋上除了這一句留言外隻有聚會地址和時間。

“這麼說還能見到你其他的朋友嗎?都是些什麼樣的人?”暗想會不會遇見緒方以前的戀人,她試探著問。

“不能說都是朋友,正確地說來全是舊識而已。”簡略地回答,稍稍猶豫後他忍不住叮囑:“待會兒要是看到或者見到任何出乎你想象的事,你都要保持冷靜,而且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離開我半步。”

“聽你一說,感覺會是很奇怪的宴會,而且似乎有危險。”好奇心被吊至最高點,杜音興奮地問:“能不能先透露一點兒?”

“怎麼說呢?”專心駕車的人無法做更詳細的解說,“越出常人的理解範圍,所以這次宴會的事你得保密才行,而且到時你若大驚小怪的話,我會很丟臉的。”

“呃?”杜音雀躍地比了一個“OK”的手勢,“放心,絕對不會讓你丟臉。”

車子出了熟悉的市區,經高速公路來到郊外風景幽靜的豪華別墅住宅區。應該是超級富豪們才能擁有的地產和房產,每幢別墅都附有數十畝土地的莊園,且每戶住家的建築風格與設計全然因各自喜好而不同。是快入夜的昏黃時刻,但道路與莊園內的燈火卻將這片傍晚的天空映照得很亮。

繞著山道,車子最終在山頂一幢全部由大理石砌成的小別墅前停下。升起的月亮掛在別墅的尖頂上,為沒有燈光的建築籠上一層聖潔的乳白色。四周沒有圍牆,是大片的草地和花園,花園的中心則是一個天然的小湖泊,和山腳處的奢華別墅有著迥然不同的自然風格。

“咦?竟然會有這種地方?真難以想象。”恍若突然走進一個不真實的夢,杜音跟著緒方走下車。

“把手給我。”

是從不曾有過的命令口吻,杜音看見是平常的緒方沒錯,普通上班族穿戴的領帶、襯衫、西裝,可是……溫和的笑臉卻罩上了不容觸摸的冷淡。

“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我。”如月色般透明充滿涼意的嗓音,或許也可用優美一詞來形容。

“啊。”愣愣地點頭,杜音不敢確定這一切的開始是否隻是一個夢。

踏上月光下閃閃發光的石道,兩人走向二層樓的石屋別墅。才站到門前,玫瑰圖案的銅門便大開。璀璨的大廳,金絲織就的錦緞鋪成地毯,四壁上掛著的是隻有在書中才看到過的水晶燈。紫色的夢幻水晶折射出燭火的紅、黃、藍三種焰色,造成視覺的神秘與朦朧。

顯然有比他們先到一步的客人,正站在窗邊仰首望著沒有星辰的夜空。燭火搖曳中一個淡淡的影,白色輕紗的長裙隨晚風嫵媚地拂動,凝脂般的肌膚晶瑩如玉,長至腰際的黑色發絲披散著。聽到腳步聲,她微微側首,露齒而笑便帶來夏夜繁星也為之失色的光芒。

“緒,真高興又見到你。就是她嗎?和印象中的一樣可愛呢。”

輕輕柔柔的話語,如春風拂過臉頰。即便對方同是女性,但被稱讚為可愛的少女立刻紅了臉。不知所措地驚羨地望著陌生女子,杜音瞬間就被所見女子出塵的容貌和溫言笑語迷住心神。

“我也這麼覺得,有些地方一點兒都沒變。”走上前握住對方伸出的纖纖玉手,出於禮儀,他彎腰輕印下一吻,然後摟住身旁的少女,卻不為她做介紹。

“緒很溫柔吧?有時候我會覺得他的溫柔其實也很殘酷。”女子柔情如水的目光落在杜音的臉龐上,“和現在的你是第一次見麵,就叫我月好了。”

月?人如其名的女子,一名如月一般皎潔的絕世美女。少女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視線收回。

“啊,原來習慣遲到的並不是隻有我。您在鄙視我的同時,無疑也將其他人鄙視了。尤昂,不,軍神大人,我說得對嗎?”婉轉更勝似夜鶯的嗓音,妖嬈的語調搭配毫不留情的嘲諷,大廳中的三人不由得看向說話者。

繡有火焰般妖豔花朵的紫緞絲袍勾勒出女子高挑完美的女性線條,五官的精致程度隻能以魔魅來形容。

跟在她身後的偉岸男子抿緊唇,刀削一樣的臉部輪廓散發出一股堅毅冷酷的氣勢。黑色的緊身套裝襯得他的雙眸越加漆黑深邃,如兩潭深不見底的憂鬱之泉。踏著成穩的步伐,被叫做“尤昂”的男子給人以磐石般的感覺。隻是當他看到並肩站在一起的緒方和月時,深幽的眼神流露出複雜的情感,終歸結為痛苦。一旦看著同行女子時,這痛苦就愈加明顯,醞釀為明眼人都能讀出的殺意。

“軍神大人……”月像是極為震驚地顫動了一下雙肩,目光流轉處是一種諒解的同情,神情恍惚中彌滿著懷念故往的傷感,“……沒想到還會見到您,還好嗎?”

“已經和以前不同了,叫我尤昂就可以。我很好,您呢?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高貴如以往。”男子無表情的臉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並以一種憎恨的目光看向站在月身邊的緒方。

“是男人呢,緒,你的變化真大啊。”

“必須放棄些什麼才能得到追求的東西,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淡然地反擊怨恨自己前世所行的人,緒方含笑朝正打量他們的女子打招呼。

“是火焰妖嗎?”

沈溪凝抿唇一笑,眉眼間皆是醉人的風情,同時還有一種不易親近他人的漠離。眼角餘光不經意地掃過相比自身而言太過平凡的少女,徑自走到月的麵前。

“很有趣的見麵,寄邀請函給我和尤昂,你們想怎麼樣?是要殺了我為覆滅的天界諸神複仇嗎?”

挑釁的口吻,從骨子裏透出的不羈,她與晟繚月是截然相反的兩種美。

“我也是接到邀請函才來的,根本不知道會有哪些客人。”

“沒必要和這個低賤的妖精多說什麼,月。”沉穩的男聲響起,大廳的側門走廊中走出一名陰沉冷峻的男子,英俊的相貌自有一股不容他人反抗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