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他有他的追求，他的追求是個秘密。目前，有兩個追求擺在他的麵前。
他的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學校有重點培養他的意思，就是要保送他進入縣重點高中。保送也是需要考試的，隻不過是保送考試在全縣初中升高中正式考試之前，也就是說他如果決定要升入高中，那麼就有了兩次機會。在學校明確給他一個保送指標時，他沒有提出異議。雖然他目前想的並不是考高中。他的追求因為生活的所迫而受了局限，他要去考師範學校。那時考入師範，就相當於提前端上了飯碗，在學校上學有補助，畢業後穩穩地去當公辦教師，早早地拿到工資。考師範的念頭使他沒有機會去想到讀高中、上大學，到更遙遠的地方去，他隻想盡快工作，盡快拿到工資以補貼家用，來減輕家裏的負擔；家裏人也沒有想得更遠，考入師範也是一個榮耀的事情啊！所以，他那時把考師範這個秘密深藏在心底，誰也不知道。他之所以沒有拒絕參加保送高中的考試，他有他的算盤，他想利用這次考試的機會檢驗一下自己的學習，作為考師範前的一次練兵。
參加保送考試那一天，他過得很輕鬆。考試的地點在縣城高級中學，他第一次來縣城時曾路過校門口，還在遠處看了一會兒。這是他第二次來縣城，第一次進入縣城高級中學。考場上，他看到題目很簡單，但他不能寫下正確答案，隻有故意做錯，有時實在忍不住了，才正確地填寫幾題。整個考場，就隻有他是最放鬆的，偶爾看一下旁邊認真做答的考生，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但很快便被即將考師範的喜悅衝淡了。考完試，時間還早，他便向帶隊的老師請了假，出了校門，他盲目地向東走，這次他沒有去看街上湧動的人流和道旁熱鬧的商店，他憑著感覺去找縣城的中學。現在他似乎有所明白，X離開小學的時候，是不是到縣城裏的中學來上學了呢？這個尋找是沒有方向的，隻是有股力量在鼓動他，希望奇跡的出現。突然，路北出現了一個大下坡，他聽到了學生上體育課發出的聲音。他頓時激動了，急忙跑過去，站在高處遠遠地向下望，正是一所學校，校門上有牌子，上麵的字好像是“城關中學”。他注視著操場上活動的學生，心跳不止，仿佛人群中X正在那兒笑著玩著。然而，這純粹是他的個人意願，X在哪裏？在這裏上學嗎？這些都沒有答案，他希望她在這裏，因為他想方設法接近了這遙遠的地方，他想要奇跡的出現，能想當然地突然見到她。然而，他隻能遠遠地站在路邊看，校門是進不去的，看門人是不會因為他的猜想而讓他進去找人。他就這樣看著，用目光撫mo了學校裏的一切，直到操場上空空蕩蕩，他才收回目光。他沒有遺憾，反而感到滿足，因為他接近了這遙遠的地方。接近遙遠的地方，這算不算他的一個追求？
後來，離這次進城沒有多長時間，他又因為參加全縣化學競賽再一次來到縣城。也是在競賽結束，他到城區尋找他的夢。這次是沿著街道向南走，然後環著城，不想又尋著了一所學校。這個學校的名字他沒有發現，據他觀察好像是一所中學，各年級各班都在上課，學校裏很安靜，他站在學校門口，享受著這種安靜，不再有不安的激動，他隻想盡他的努力去追求一個夢，追求的過程讓他有歡樂的感覺。遙遠的地方他接近了，但是這個範圍太大，想真正實現內心的目標，是現在他的能力所不及的，他隻有等待，在忍耐中等待，等待一個屬於他能掌控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