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悲慘的恐怖號叫從“卓越”頂層傳來,伴著一陣陣拍打桌子的節奏,讓路過的人無不好奇副總裁辦公室內發生何種慘絕人寰的巨大案件——這對安靜寡言的昊然而言,真是件難得的事情。
不甚在意地瞄了眼桌上的財經報紙頭版頭條的標題,當然也不會錯過那張占了報紙四分之一篇幅的照片,“照片啊!”昊然批閱文件的動作未停,一點也不因來人大嗓門產生的幹擾所困,也好脾氣地沒讓眉頭有一絲折皺。
“我當然知道。”來人——見風就是雨的火霆——重重坐在辦公桌對麵的座位上,似乎準備長期抗戰,“重點,你會和女人跳舞?”
“大學有學過。”昊然端起未動的咖啡,禮貌地遞到對麵,“喝點水,降降火。”
一個問題一句回答,一點內情也不透露給兄弟,真是要把人氣死。火霆“咕嚕咕嚕”豪飲,簡直無視黑咖啡的特色——苦,活將它當白開水在喝。“你又知道我在氣什麼?”這個死黨,有著比女人更神準的直覺與觀察力,雖然不服,但也表明他說對了事實,他確實不是因為他在木家家宴中與木家二小姐木夢雅跳舞而生氣。
“總台李小姐一大早淚眼地望著我。”放下筆,直視火霆,昊然陰森一笑,頗不懷好意,“當然不是為你。”
氣結!“咚”的一聲放下杯子,火霆翻個白眼,為昊然少有的得意,可又轉而一笑,含意不明,“你終於笨了一回……”
合上文件,昊然有絲恍然,其實他也不是很明白為何昨夜要同夢雅跳舞,隻是覺得這樣似乎可以確定些什麼。知道如此無厘頭地想下去不會有結果,他拿起一入辦公室內便會脫掉的西裝外套,纖長的手指按下內線,通知秘書準備十點的會議,然後邊穿外套邊望著火霆,臉上換上得意的笑容,沒等火霆從嘲諷中回神,就拋下冷冷的一句:“我聽說你一個星期前正猛追總台李小姐。”
拾起文件,昊然邁著優雅的步伐向門外走去,在將要合上房門的一瞬間,回眸一笑,“你輸了。”端坐的高大健美的身軀滑下座椅靠背,癱軟四肢,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內,火霆悄悄悶笑出聲。原來昊然早猜到他是為輸在他手下而生氣,所以當他自信地說出“你終於笨了一回”的時候,他會有早在他冷靜自若的身體內消失的表情——可愛的得意笑容。
明明是輸了,火霆的心情卻莫名地好轉起來。為了蒼拓淩的情感而內疚幾千年的昊然,在蒼得到他擁有的幸福後,應該可以放下所有束縛與壓抑,給自己自由吧?!
華燈初上,夜色正凝,霓虹般鮮亮的色彩,在奔馳法拉利的車窗上劃出漂亮卻一閃而過的光澤,坐在車內專心開車的昊然,在有生的三十年間,第一次沒有下班後直接回到婆婆家或自己的公寓內,而是趨車向一豪門大宅而去。
庭院深深,樹影淒淒,初月如鉤,一棟華宅淡淡映出非凡氣勢。
木家世代經商,木家企業在木家掌門木家豪這一代壯大成國際知名的跨國公司,在全球各地均有其分支機構,簡而言之,這不是普通宅門小戶能攀覆的金鳳凰,院內兩位妍笑佳人,也不是尋常富家公子能盼之的良妻。
他以“卓越”副總裁的身份站在這裏,心裏都默默敲著鼓,但為了幼時的夢想,可能會因此實現,即使前方是龍潭虎穴,他都得闖。
雅雅,他要找尋的雅雅,那個有著稚氣笑容,有著甜美聲音和善良心靈的小女生,他一定要找到,一定要問問她,他的痛,她是否都拿走了?
“啊,昊然先生怎麼站在門外不進來呢?”華麗而厚重的大門徐徐而開,木家主母快步迎向鐵門處,熱情地拉住昊然的手,經過由電腦控製,已經敞開的鐵門,拖著他向主宅走去,“我猜,你一定是來找雅雅的吧?”向上飛揚的眉角,顯現著“女兒能得到目前最有身價的青年才俊的青睞”的喜悅,臉上全是身為母親的自豪,“正好,她自從和你跳過一支舞後,就害羞地待在家裏,沒有出去哩!那孩子的臉皮,薄嫩著呢。”
“媽咪!”一聲嬌嗔後,一個靈巧的身影輕撲上木家主母的後背,“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女兒嘛!”剛才經由仆人才得以通知木媽媽開門迎進昊然,當然木夢雅也收到消息,也沒來得及對一同在房內說話的姐姐說聲“待會兒再說”,就急匆匆趕下樓,正好聽見母親親昵地戲謔自己。
她是真的好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哦,從昨晚宴會結束後,她就一直用小女兒的嬌嬌心態,回味他優美的一舉手一投足,體貼入微的關懷,還有那萬眾矚目的舞池中的翩翩華爾茲。她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場上多如繁星的美女中挑中自己——她的孩子氣與充滿女人味的千金小姐們是截然不同——在柔和的音樂聲中,輕盈地、和緩地、親密地相擁而舞。
“木夫人,冒昧打擾,真是……”昊然輕皺起眉頭,似乎在困難地斟酌恰當的用詞。
“哪裏哪裏。”心情甚好的木夫人連連嗬笑,吩咐下人上茶,“昊然先生是稀客,怎會打擾到我們呢?”
“昊然是晚輩,木夫人直呼名字即可。”一踏入客廳起,心中的拘謹就沒有放鬆過,其實是和昨天一樣的情況,他、木夢雅和木夫人三人一同聊天,可為什麼心中老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呢?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三人同時落座。昊然客氣地提杯啜了口上等花茶,沿著杯身金色的漆線,他看到木夫人與木夢雅背對的樓梯上,出現了他昨晚也同樣看到的女子,那個名喚心兒的少女。
一與那雙漆亮的眸相對,第一次見麵的景象就生動清晰地在腦中浮現,昊然的心重重地敲一下,然後迅速回複正常,但那瞬間,一種不圓滿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姐姐,你也下來坐啊!”夢雅注意到昊然的目光所在,找到縮在樓梯口的姐姐,天真地開口要求。
“心兒,你不是發燒才剛好嗎?下來幹什麼?”木家夫人聽來是關心的語句,落入昊然的耳中卻分外刺耳。客氣的話語背後,是濃濃的拒絕意味。
果然,少女猶豫片刻後,轉身向走廊而去,隻在轉身的一刹那,讓昊然搜尋到她眼底的落寂。
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何木夫人要如此對待那名叫做“心兒”的女兒?
接下去的熱切談話沒有給昊然思索的空間,直到昊然明確提出後晚想同雅雅約會後,木夫人懸著的表情才輕鬆下來,“昊然,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