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個月,誠如鍾憬所料,魏藍成了集英新一屆的校花。憑借著手裏幾張新校花斜陽撫琴的照片,鍾憬賺了不少零花錢。
“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不人道嗎?”王君瑋看著鍾憬把魏藍最後一張照片賣出,冷冷問道。
鍾憬將紙幣一張張疊好然後慢悠悠地放進錢包裏,頭也不抬一下,這更引得王君瑋火冒三丈,紅臉好比關公。
“鍾憬,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麼?”
“聽見了,我又不是聾子。”鍾憬往一邊挪了個位子,擺脫他的咆哮。
張望了一下四周,鍾憬笑道:“這裏是學校餐廳,不是廣播站,請注意音量。”
王君瑋也察覺到有人對他們這桌行注目禮了,便壓低聲音道:“反正我覺得你這樣不好。”
“知道什麼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嗎?”
“你……”
“哦——”鍾憬恍然大悟地擺著手,“更正一下,你連太監都不是。太監還是皇帝貼身的人呢。”
王君瑋的潮紅從麵龐一直蔓延到脖子,“鍾憬,你不要亂影射!我和魏藍才沒有什麼!”
好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
鍾憬知道他真動了氣,卻也不急著道歉,隻管冷笑。
“大家都知道魏藍和這裏的土財主王家那神秘的三公子早有婚約,你根本插不上手。”喝了口奶昔,鍾憬續道,“雖然你也姓王。”
王君瑋鬥氣道:“你又知道我要插手?”
鍾憬笑得更歡,“這樣吵架早已落後。能這樣回答就真說明你情根深種了。”某人的興趣愛好就是將活人說死,然後再把死人氣活。鍾憬故作姿態,將餐桌上的一枝玫瑰送到鼻端,“人間三月,所謂桃花流水鱖魚肥,我吃鱖魚,你犯桃花,不過別付流水就好了。”
“你、你……你就這麼喜歡錢?”
王君瑋激動的樣子仿佛是在昭告天下,他被鍾憬說中了心事。
鍾憬認真地點頭,“喜歡錢沒什麼不對,自古笑貧不笑娼。沒受過苦的人沒有資格教訓我,更不會明白三餐不濟的窘迫。”
她睜睜看著他,看得他頭皮發麻,他早該知道,他從來都辯不過她的,隻能小聲嘀咕道:“這麼好口才,不去參加辯論社著實可惜。”
鍾憬笑,“辯論社裏一群庸才我還真不放在眼裏,如果他們出我月薪,我也不在意抽點空閑給他們。”
真是死性不改。王君瑋心裏暗罵道。
“但錢買不到感情和生命。”他文不對題。
她看他一眼,“有錢可以住最好的醫院用最好的藥來續命,有錢可以買到高床暖枕同床異夢,窮光蛋的話別說感情連老婆都娶不上。”
見她有些激動,他隻能選擇讓步,“我沒別的意思。其實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
鍾憬不說話,隻是低頭慢慢咀嚼手裏的一塊曲奇餅。
“後天是我生日,我想請你參加我的聚會。”
“聚會?聽起來像是有錢少爺的活動,可別忘了我們特招生的身份。”
王君瑋有些難堪,瞬間從關公變成曹操。
“不過我去就是了,否則對不起你那句朋友。”
丟下這句,鍾憬便起身往外走。
“鍾憬。”他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坐下。
當她和他再次相對而坐時,王君瑋深吸了口氣,坦白道:“我不想你到時再生氣,我想告訴你一件事……當然先聲明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好了。”鍾憬打斷他的語無倫次,“我知道你就是王家三少爺。”
“你怎麼會知道?”
對於王君瑋第一個反應的是質問而不是反抗,鍾憬感到很滿意,因為全在意料之內。
“一年前我剛從香港回來,不想再過那種前擁後簇的日子,我想看看除了錢我還是不是我……”
“有錢人無聊的角色扮演遊戲。”她下的評論總是一針見血。
“事實證明還有你。”他興奮得很。
“笨蛋。”鍾憬罵道,但見他如此興奮也笑了起來,“你太高估我,我早猜到你身份了。一個窮學生怎會整日穿tommy,三宅一生?連紐扣都是鑲金。還有如果你身份平常,老師會對你客客氣氣?看看我再看看你,傻子都知道啦。”
“而且我成績也萬不可能通過選拔考。”王君瑋再補充一點。
“算你有自知之明。”
“不論怎樣,我還是謝謝你。”王君瑋認真道,“其實當你在課上說沒有夢想時,我嚇了一跳,以為找到同類人。”
鍾憬聳肩,撥弄了一下仿佛一夜間驟長的黑發,這讓她一刹那想到萵苣姑娘的故事。
“是,你們這些富家子什麼都不缺,自然不會有什麼夢想。夢想隻是我們這些凡人得不到的奢望,但這些對你們來講恐怕易如反掌吧。”
仍舊把玩著掌心的碎發,下意識地抬頭卻見他低下了頭,於是伸長手臂敲下他的腦袋。
“不過你也不用扯謊說你的夢想是諾貝爾吧,又不是小學生。”
她沒告訴他她小時候的夢想是得諾貝爾和平獎。這會讓她的嘲諷大打折扣。
王君瑋抬頭,對上她的眼,兩人最終都笑出了聲。
“我以為這樣說才最正常。”他忍不住狡辯。
“不過我現在有個新的夢想了。”
鍾憬看到他眼裏閃過的光芒,這種眼神她很熟悉。小時候,每當對著櫥窗裏高昂的玩偶時,她就會在玻璃中看到自己這樣的眼神。
“魏藍。”王君瑋仔細地念出這兩個字。
“她本來就是你的未婚妻。”鍾憬鬆了口氣,覺得他太過嚴肅。
王君瑋不以為意,挺直脊背道:“我希望單純地以王君瑋的身份來追求她。”
他的擲地有聲隻換來鍾憬的冷笑,“有錢人就喜歡奇思異想。”不過她還是願意給他建議,“那你定不能在追上她之前就讓她知道你的身份。”
“是。”總算統一了意見,“這次宴會她正好去悉尼演出,不會出席。”
鍾憬挑眉,哪有那麼簡單。
“那她父母,你父母呢?”
“他們答應我,給我最後五年的自由時間,之後我便去美國學鋼琴。”
鍾憬但笑不語。其實所有事情都是等價交換,隻是這個富有的傻瓜不承認而已。
“現在你還把我當朋友嗎?”王君瑋問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