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麵對的另一站,“保重。”對她,他隻能這樣說。
“保重。”而她,重重地點了下頭,“謙。”艱難地,也堅定地,她說出了口。
她終於放下了。他鬆了口氣,釋然地轉過身,離開,在他隱沒在街角的瞬間,她失聲痛哭。
她知道,她永遠失去他了。
幾聲輕微的叩響之後,門從裏麵打了開來,“韓先生?”是兩天不曾見過的冷淡眉眼,那清泉般的冷音依然獨一無二。她站在門邊,帶著盈盈的笑意道。
“沈小姐。”他輕輕頷首,神情是一貫的冷漠,放在褲袋中的手卻極輕微地顫動著,“我能進去嗎?”他問,雖然明知她不會拒絕。
她側開了身讓他進入,又隨手關上了房門,仿佛毫不在意深夜兩人共處一室的尷尬。緊閉的房門仿若她坦然心境的寫照——因為無畏,所以反而不需要有大開房門的欲蓋彌彰。
她是真的對他放心,還是壓根毫不在意?在明明知道了他的心意之後?看著她平靜淡然的笑臉,他不禁去想。
“請喝茶,韓先生。”她為他泡上了一杯茶,送到沙發上的他麵前,儀態從容。
那一晚以後,他們似乎更加生疏了,他就好像真的隻是她的客人一樣,他皺了眉,“我聽說你正在考慮再次留在這裏?”他還不想這樣提起那一晚的事,所以隻是問。 “嗯,家裏有這個意思。”她在他對麵坐下,手在麵前的另一隻杯麵上劃動著,靜靜回答,“他們不希望我離得那麼遠,所以希望我能回來。”
那個曾經將她鎖在高樓的家又要束縛她了嗎?盡管心裏不悅,他卻知道他沒有立場說些什麼,那是她的家人,而他什麼都不是,“你的決定呢?”他問,話出口後覺得似乎意有所指於是又補上了一句,“你決定留在這裏了嗎?”
劃動著的手指停住了,她抬起眼迎上了他的,然後淺淺地笑開了,“不,還沒有,雖然家裏人這麼說,可是南方有好多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所有還在考慮。”
那些令她放不下的東西裏是否有他?他看著她清透到發亮的眼神想到,“是嗎?”然後垂下了眼,“我明天就回去了。”他突然轉了話題。
“是的,我聽說了。”她的回應是輕輕地點頭,“韓先生的話,應該是會留在南方了吧?”
她的問句是出於禮貌還是有一些真正的關心?他不願再費力去想,“嗯,這次過去後就不會再回來了。”他幹脆放棄了單向的猜測,徑自說著,“家裏都已經談過了,大家也都接受了,所以這次應該是真正地離開。”如果以前隻是任性地流浪的話,那麼這次是真正地告別了。
“是嗎,已經得到理解了嗎?”相處兩年,她知道他身上背負的家庭壓力,“很好啊。”那笑意是真誠的,她為他的解脫而高興。
對啊,她有把他當做朋友,她說過的。隔著茶杯感受茶水的溫度,他沉默了。
原本寬敞的房間因為他們間詭異的安靜莫名狹窄了,談完了該談的,聊完了能聊的,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或許是因為他們誰也不想提起那個敏感的話題。
“那一天,”他始終低著頭,沒有看她,聲音由下而上地傳出,是悶悶的,“我是指靳家訂婚宴的那天。”他終究不是逃避問題的人,更何況他的時間已經有限了,“那天的事讓你困擾了。”她是不願引人注目的人,但他卻使她莫名成了焦點,“可我不會道歉,雖然很突然,但我不後悔,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一時衝動,我是認真的。”事情的發展超乎了他的預計,然而始終會有這一天的,他希望她能明白。
她竟沒有回應,隻是沉默著,沉默著,最後,“我知道。”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