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四章(3 / 3)

還會再見嗎,他們?

在登上班機的那一刻,他問自己,答案隻是——

但願……

他回到了南方,回到了一個人的公寓,也徹底回到了一個人的生活。她果然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仍在考慮還是已經決定了拒絕,然後才想到自己當初要求的矛盾,曾經想過再去找她追問結果,但最終還是放棄了,說不清心裏的感覺,隻是寧願就這麼僵持著。

回來的第一天,他就搬到了客房睡——她原本就打算搬出公寓,如果她真的回來,卻又舊事重提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所以就讓他搬出來吧。明明是她的行李比較少,可他卻還是大費周折地整理出自己的東西搬到了客房——同樣為了他自己也說不清的理由。

工作結束的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待在家裏的,他不確定她是否帶了公寓的鑰匙,初回來的時候他在公寓裏遇到了一次駱舞衣,沈瞳留了鑰匙給她托她照料公寓,那個高傲麻煩的女人自然一番追問,他答得意興闌珊,半真半假,說了些什麼自己也忘了,總之她最後甩下鑰匙,火焰般氣衝衝地走了。他不知道她是否會和沈瞳說起這件事,也不知道她究竟怎樣向駱舞衣解釋他們間的關係,他不去關心也不去想,隻是等著。

當初是決定了不等的,但到現在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等她了,因為考慮到她極有可能沒了公寓的鑰匙,所以時刻地待在家裏,甚至拒絕兄弟的邀約。這種狀況發展到後來甚至演變成了他的夜不閉戶,他終於還是淪落到了連自己都覺得悲慘的境地……

然而,他因為她的改變又豈止這些?

陽台邊的盆花是她帶來的,鵝黃的顏色,與他的公寓完全格格不入的色調。他曾經反對她在公寓裏養花,尤其是這種看來就不好養的東西,可她卻堅持說這花令人感覺溫暖,於是他留下了花,而她被迫將花搬上了陽台。

從沒想到,現在,竟是他在照料這據說能讓人溫暖的嬌弱小花,談不上多少憐愛的感情,隻是在澆花的時候他總會不自覺地聯想起她每次看著花朵時露出的輕和微笑,於是他就這麼做了……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繼續地住在客房,繼續地澆著花,直到那一天。

大約七八點的時候,他習慣性地沒有開燈,獨自一人站在陽台,捧著花盆正打算走回暗色的房內,然後前廳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這,確是第一次。大樓的管理不算差,所以即使他夜夜虛掩著房門,也從來沒有小偷上門過。但這也並不表示他就會樂觀地把那聲響理解成期待中的人。他,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答案。

燈在下一刻亮了,刺目的白令他本能地閉上了眼睛,還沒有睜開,卻先聽到了時常會在幻聽中出現的清冷聲音。

“韓先生?”那聲音依然冷冷淡淡,從容平靜,連那一點迷惑也是以往輕薄的樣子,“我見門開著,所以就自己進來了,很抱歉。”

他沒有說話,隻緩緩地睜開了眼——入目的是記憶中的無色素雅的麵容,依然水墨畫一樣清遠。

“那是我的花。”她看到了他手中鵝黃色的嬌蕊,“我以為它已經不在了。”

他還是沒有說話,連眼的顏色也黯到了無際無邊。

“韓先生?”她擰著眉,為他怪異的沉默,“因為決定得有些突然,所以匆忙就來了,可是我……”她的歸來是認真的,她想告訴他。

“你回來了?”他卻打斷了她,問得那麼輕,那麼緩,幾乎稍不留意便錯過了。

她一怔,然後說:“我回來了,韓先生。”  他的笑容,溫暖得如破冰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