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那一幕不斷在眼前重複,從未體驗過的驚恐讓高忻遍體生寒,止不住地顫抖,陷在一種險些眼睜睜失去沈昭的恐懼之中。
這個她看上的男人,這個她喜歡上沒多久,還沒了解透徹,沒有看盡他各種樣貌的家夥,在方才車子向他衝去的那一刻,高忻以為她就要這樣失去他了。
他們才剛剛開始不久,她才剛剛讓沈昭在意她一點,她還沒讓他習慣她的吻,還沒對他做更多會讓他臉紅的事,還有很多很多事等著他們一起去做,可這一切卻差一點在眨眼間全部都化為一個不可能再實現的泡影。
從不知道一個人在眼前消逝是何種感覺,可現在高忻寧願她從沒體會過那種感覺,突然襲來的恐懼瞬間便造成了滅頂之災,讓人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忘了所有的一切,隻剩所見的那最後一幕。
在高忻失神地揪緊了他的衣袖,且抑製不住恐懼地抖得越來越厲害時,沈昭忍痛抬起一支手臂,將人輕輕攬入懷中,一下下地拍撫著她的後背,溫聲在她耳邊重複著。
“沒事,沒事了……”
緊緊地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大衣中,不管吹來的秋風帶著多少寒冬的蕭琴冷意,高忻隻覺得再也沒有比差點失去他這件事更令她感到寒冷可怕。
悄悄紅了眼眶,卻倔強地不肯讓淚流出,抱著他,聽著他胸膛中那猶在跳動的心跳聲,感受他那透過一層層禦寒衣物所透來的溫熱體溫,高忻猶如溺水的人,死死地抓住懷中所擁有的,再不放開。
當在急診室見到正在處理傷口的沈昭,和站在沈昭身旁,哪裏也不肯去,臉色比坐在病床上的沈昭還要蒼白的高忻時,方唯隻覺得好像有人拿木棍在他頭上猛打了一頓,悶痛之餘也讓他思考停擺。
“我沒事,妃姨怎麼樣了?”在方唯呆呆地看著他時,沈昭皺眉不掩擔憂地問。
瞬間回過神,方唯皺起那張總是笑眯眯的娃娃臉,圓圓的大眼睛裏水瑩瑩的,這回他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妃姨還在手術室裏,搶救的師兄說妃姨斷了根胸骨,其他情況不清楚。”
錯愕地瞪大眼,沈昭立即起身就想往手術室衝,卻被急診室的同事一把拉了回來,“跑什麼跑,你自己手臂不要啦!那邊用不上你,給我呆著。”邊說著邊將蘸了消毒水的棉紗往他傷口上用力擦下去。
可惜一心惦念著手術室裏妃姨的沈昭絲毫未察,任人在他手臂上肆虐。
方唯反射性地抱住自己,在兩臂上搓了搓,覺得他一定是故意在虐待沈昭,“我大師兄的手臂不會也骨折了吧?”他愁雲慘霧地問。
到現在他隻看見到受傷被救護車拉來醫院的沈昭,至於他家老板則一直聯絡不上,手機打不通,最後六神無主的他終於想到打電話給慕毓軒,讓他趕快通知妃郢塵。
他完全慌了神,要是妃姨真有什麼事,他要怎麼和老板交代?方唯哭喪著一張臉,好不擔憂地想著。
斜睨了方唯一眼,急診的師兄抽過護士手中的病曆夾,不客氣地拍到他頭上,“給我回魂,一個醫生遇到點事就慌成這樣,你老板白教你了。”真是的,沈昭要是真骨折了,他還會悠閑地在這給他消毒嘛!
聽著他們的對話,總算冷靜下來的高忻開口道:“他的傷嚴重嗎?”沒有骨折,那應該是沒什麼大礙吧,高忻不確定地兩眼看著沈昭被車劃過的手臂,心頭泛過陣陣刺痛。
“沒事,一臂擦傷,一臂脫臼,身上還有點淤傷,死不了。”快速又利落地將擦傷的手臂包紮好,急診的師兄悠悠地答道。
方唯點點頭,拍著胸口大歎:“還好,還好……”
高忻卻對這個答案不怎麼滿意,對她來講這已經傷得不輕了。
看到她泛著不滿的眼神,沈昭將人拉過來,輕拍了拍她的手,再給她個大大的笑臉,“隻是輕傷,過幾天就好了,不用擔心。”
這種時候,他還隻顧著讓她心安,高忻又氣又惱,氣他對自己的不在乎,惱自己的無能為力。
“好了,至於臉上這塊,好心送你個創可貼,破相免災。”處理完沈昭身上的傷,急診的師兄“啪”的一聲,將一個創可貼貼上沈昭的俊臉,拍拍手,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