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吳力飛一陣帶著譏諷的狂笑,接著就模糊不清地傳來喘氣和物品落地聲。不難想象,兩個男人應該是糾纏在了一起。顧盼心裏很亂,沈默拿這個給她聽就是為了證實他所言非虛?為了讓她離開他?他應該還不知道她已經拒絕了吳力飛。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是因為良知?還是其他……
電光火石間,顧盼一個激靈,又按下一樓鍵,在驚訝的保安大叔麵前跑了出去。
攔了輛出租,顧盼直奔診所,當她一步步接近診所時,裏麵的燈果然亮著。她的直覺靈驗了,還是他也在等著她?
推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透過玻璃隔門,她已經看到那個人了,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玻璃前望著這個茫茫的都市,他此刻會想起她嗎?
沈默一個回身,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盼。兩人就此對視,不言不語。顧盼看到了他眼角和嘴角的淤青,心裏五味陳雜起來。
“我來還你這個。”她將手中的錄音筆放在辦公桌上。
沈默“哦”了一聲,隱在陰暗中,希望能夠淡化去臉上的傷勢。
“你打架了?”她明知故問。
這次,他“嗯”了一聲,卻激起了她的怒氣。
“除了嗯嗯哦哦,你還會說什麼?”她一個箭步走到他的麵前,強迫他看著自己,“受了傷也不知道敷藥,進來了也不知道關門,還有錄音電話,你都有多少日子沒聽了?”她一個勁地指責,鼻頭卻開始泛紅。
“這些……平日都不是我做的。”沈默緩緩開口,看著她的眼中透著憐惜。
這些平日都是她做的。顧盼吸吸鼻子,從茶水間找來醫藥箱,命令他坐下。沈默就乖乖坐下,讓她上藥,當雙氧水觸碰到傷處時,他不自禁地抽搐嘴角。
“不會打架就不要打,現在可好,弄得一臉傷,哪個客人還敢上門?”話雖說著,她的手卻輕了許多,“有沒有創可貼?”
沈默指指掛在一邊的外套,“剛在樓下買了一張,還沒來得及貼。”
顧盼走過去掏他的口袋,掏出了創可貼的同時,一張薄片也隨之掉下地去。她彎腰剛要撿起,看到上麵兩張傻笑著的臉龐時,停了動作,眼淚成串地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還保留著這張照片?”
麵對她的質問,他無言以對。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分手?你明明還關心著我,愛著我不是嗎?”
她咄咄逼人,他隻能沉重地閉上眼睛別過頭去。既然選擇了沉默,他隻有堅持到底,所有的無奈和淒苦他願意一個人背負。
可下一秒,他的唇上突然印上了溫暖,他想要抗拒想要逃開,可是她不允許。所有的掙紮、迷茫、不甘和愛戀都幻化在了這一吻上,他對自己說沉迷吧,隻此最後一次。他回應她的吻,纏綿的、激情的,就在理智即將脫韁的瞬間他嚐到了苦澀。一睜眼,她早已淚流滿麵。猛地將她推開,他踉蹌地頻頻後退。
“我沒有讀過心理學,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卻知道你還愛著我。”
她說得沒錯,他卻要反駁。
“抱歉,你搞錯了。”
“那剛才一吻代表著什麼?”她哭紅了雙眼,控訴著他的無情。
沈默沉下心調轉過頭對著她,露出挑釁的笑容,“什麼都不代表。”說完還用手背擦著嘴唇。
“你這個無賴!”
一個耳光落在了他的右頰,清脆有聲,伴著她哭泣的聲音和倉皇逃離的腳步。
麵對著重又寂靜的夜晚,沈默望下霓虹璀璨的都市,自言自語道:“會哭總比哭不出的好。”
周末的下午,顧盼的手機鈴聲突然刺耳地響起,響得那麼急那麼煩人心。
“喂,你好,我是顧盼。”
“顧盼,是我。”杜冉薇焦急的嗓音從那頭傳來。
“薇薇,什麼事?”
“你快打開電視。”
“開著呢。”她正在重溫上個世紀的一部電影,醞釀午覺的情緒。
“調到新聞頻道,快。”
顧盼將聽筒遠離耳膜,那廂的薇薇幾乎是吼了出來。
“這是什麼節目?”熙熙攘攘的全是警戒狀態的警察,鏡頭始終對著一座白色的小木屋,時而傳出的記者報道也是嘈雜一片聽不清晰,但屏幕上打出的字幕卻真真切切地告訴她,這是警察搶救人質的現場直播。
“你快看屏幕右上角。”
按著薇薇的提醒,她看到了一個身影,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沈默!”她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對,是他。禾遠集團總裁的兒子被人綁架了,警察得到情報來到那裏,但裏麵的嫌疑犯卻三緘其口,無奈之下他們調來了談判專家。”
薇薇不吭聲了,顧盼卻全都知道了。
“你知道那是哪裏嗎?”
顧不上關電視,顧盼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趕。
“顧盼,你不要激動。”
“薇薇,你最了解我,若不是擔心我後悔也不會打電話來通知我。”
等不及電梯她直接跑下樓去。
“顧盼,你讓我拿你怎麼辦?”那頭薇薇在歎氣,“那個地方你應該看出來了。”
顧盼輕笑,是啊,那座木屋是她和薇薇兒時玩鬧的地方,怎會不熟。
“薇薇,謝謝你。”發自真心,出自肺腑,如果見不到沈默一麵她會追悔莫及。
趕到事發地點的顧盼這才發現事情並非她想的那麼簡單,裏外層層警戒線她根本沒辦法靠近木屋,而沈默已經說服嫌疑犯釋放了人質,條件就是用自己交換。而她得到的更嚴重的也令所有警察束手無策的消息就是,嫌疑犯腰間綁滿了炸彈,誓與大家同歸於盡。
“小姐,你不能進去,裏麵很危險。”警察將她往外推,也不知是誰泄露了情報,害得媒體趕來這兒,使他們更不能速戰速決。
她當然知道裏麵危險,正因為裏麵情勢緊張,她才想與沈默同舟共濟。無奈之下,她看到了一家媒體的話筒,衝上去就搶奪在手,對著木屋大叫道:“裏麵的先生你聽著,我叫顧盼,自願當你的人質,隻求你釋放那個談判專家……”
話還沒完,話筒已被奪下,多個警察圍繞著她。
“你是誰?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多壞的影響?我們可以以妨礙公務罪拘捕你。”
顧盼顧不上其他,隻是懇求:“那個談判專家我認識,求求你,讓我進去吧。”
“你是說沈默?”長官重新打量著她,“小姐,即使這樣我們也不可能放你進去,這關係到生命,我們開不起這個玩笑。另外你要相信……”
他的話還未完,不料木屋內卻傳來喊聲。
“長官,趙大偉要求這位小姐進去。”
長官的眉頭皺得更緊,恨恨地瞪著顧盼。
顧盼卻全不在意,“是不是他讓我進去,我就可以進去了?”說著就要突破防線,卻被長官一把揪住。
“小梁,你送這位小姐進警車。”
“不要,我要進去!你不能攔著我。”
“我是警察,我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義務,小姐,請你配合。”
正當顧盼拚命掙紮的時候,木屋裏的人又放話了。
“長官,趙大偉說如果不讓這位小姐進去,他就立即點燃引線。”
長官重重地將手中的對講機摔在地上,閉上眼良久才道:“你們送她進去。”他還從沒有見過如此興高采烈趕赴刑場的人,難道她對自己的性命就如此漠不關心?
推開木屋的手還是有些顫抖的,顧盼並不是全然不怕,但她想到沈默在裏麵等著她,她就用勁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