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2 / 3)

你終於還是結婚了,我看到報紙上那張大幅照片的時候哭了,我把那個男人撕得粉碎,剩下你幸福的笑容,但——那終究不是為我。耿哥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頓,他說要打醒我,沒用的,從此以後,我不再買醉,因為我再也不曾清醒。

下麵連續幾張紙上寫的都是同一句話:

華姐,我恨你。

“恨”字寫得大而深,觸目驚心地印在一張張白紙上,看的展欣腳底發寒。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猛地嚇了她一跳,剛剛收拾好的東西又碰散了,好久好久她才緩過氣來,接通手機,“喂,耿哥。”

“欣欣,收拾好了嗎?我找到阿峰了,你直接到機場,咱們機場見。”

“哦,好。”她收起手機,默默地看了照片和紙張一會兒,無奈地搖搖頭,重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拿了行李出門。

“欣欣。”耿哥一路拖著陸顯峰到海關,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喘著道:“機票呢?”

“在這裏。”展欣拿出來遞給陸顯峰,看到他的樣子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驚叫道:“天啊,他去吸毒了嗎?”

“沒有。”耿哥憤憤地捶了陸顯峰一拳,“人會站著,會說話,酒也醒了,基本上通關檢查應該沒問題。我把他交給你了,欣欣,拜托,你幫我看好他。”

展欣苦著臉道:“我盡力吧。”隨後又不放心地問:“你確定他通關檢查的時候不會被當做吸毒犯攔下?”瞧陸顯峰那樣子,麵色青黃,雙目塌陷,黑黑的胡茬爬滿半張臉,頭發亂蓬蓬的,劉海遮住整個額頭,也不知道到什麼地方滾過,全身上下沾滿灰塵,怎麼看怎麼像個煙鬼。難怪連墨鏡也不戴,他這鬼樣子,別說是歌迷,怕是他妹妹也認不出來。

耿哥笑著道:“放心吧,最多把他抓去化驗血液裏的酒精和可卡因濃度。”

“天哪!”展欣一拍額頭,伸手抓著陸顯峰皺巴巴的領帶,用力一扯道:“走吧。咱們有言在先,要是你被海關攔下,我就一個人去漢城旅遊,差旅費照舊報銷。”

好不容易在所有人異樣的眼光下找到座位,展欣把他往裏一推,壓低聲音道:“你乖乖地坐裏麵,下飛機之前最好不要亂動,我可不喜歡被那麼多人行注目禮。”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兒疲憊呆滯,輕輕地點了點頭,仰在靠背上合上眼睛。她幫他係好安全帶,見他一動不動的,忍不住搖搖他的胳膊問:“喂,你還好吧?不是真的被人抓去打了嗎啡吧?”

他的頭輕輕一歪靠在她肩上,啞著聲道:“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兒。”

她無奈地歎口氣,跟空姐要了條毯子幫他蓋好,半關切半威脅地道:“最好快點兒給我恢複精神,不然下飛機你一個人去見韓方聯係人,我可不跟你一起丟臉。”

他沒有應聲,好像是睡著了。

她看著眼皮底下亂蓬蓬的頭發,歎口氣,伸手摘掉他發上粘著的蜘蛛網,自言自語地道:“跑哪個荒山野嶺去了,弄得灰頭土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兒跑來的野人呢。”

“我回家了。”他突然開口,嚇得她重重地抽口氣。他靠在她肩頭沒動,沙啞的嗓音低低地道:“灣灣住校以後家裏就沒人打掃了,我在那裏待了五天。好幾個晚上,我就站在天台上,想象爸爸跳下去時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可惜我想象不到,因為那時他已經瘋了,或許,他根本什麼都沒想。至少警察最後斷定那是意外。意外,嗬,意外,意外總比自殺容易讓人接受吧。一個瘋子,誰能相信他有自殺的心情呢?”

“天王。”她停留在他發上的手動了動,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她溫和的眼,好久好久,把手伸向她,問:“可以握著我的手嗎?”

她遲疑了一下,最後伸手握住。

他舒口氣,仰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嘴角扯起一個微笑,“我要休息了,提前一個小時叫醒我,我得洗漱一下,恢複精神。我不懂韓語,英文也不好,要是被你丟下,我就完蛋了。”

她安撫地握緊了他的手心,笑著道:“放心吧,開玩笑的,我不會把你弄丟的。”

“除了韓國本土的和日本來的兩個歌手,另外幾個東南亞的歌手和國內其他公司過來的歌手都能說中文,大家溝通不會有問題,韓方負責人金先生是韓裔華人,以前我跟輝哥的時候同他合作過,人很隨和,也很幽默,就是比較多禮。韓國人和日本人都這樣,動不動鞠躬,你要小心你的腰。”展欣坐在陸顯峰旁邊叨念著。

陸顯峰賴在床上,翻過身來扣住腰眼,抱怨道:“我的腰已經開始吃不消了,見麵要鞠躬,離開要鞠躬,來個人鞠躬,走個人也鞠躬,韓國人的腰好像特別軟。”

“我幫你揉揉吧。”她側身坐到床上幫他按摩,“明天的演唱會你排在中間,大概9點鍾左右,一場連四首,比起國內歌友會算少的了,隻是怕鞠躬鞠個沒完。”

他哀叫:“能不能不鞠啊。”

“不能,說了這是人家的禮節。”她手上用力,惹得他一聲痛叫,“你不鞠人家會以為你傲慢,風評不好。”

他低低地咕噥一句。

“說什麼?”她俯下身來問。

“我說……”他轉頭跟她說話,正好對上她放大的麵孔。她離他這樣近,目光溫和,眉尖帶著點點疑惑,語氣輕柔,呼吸輕輕拂過他的眼,讓他的目光有些朦朧。

“喂,”她推他,“問你說什麼?”

他喃喃地道:“我說……”她的唇在他眼前開合,他隻要稍稍挺身,就可以吻上她。

“啪!”她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跳下床道:“我看你是狀態還沒調整好,怎麼整個人呆呆的?早點兒休息吧,明天還要看場地試裝,千萬不要在演唱會上出什麼狀況。”

“哦。”他把頭埋進床單裏呻吟。他是怎麼了?竟對她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欲望,如果不是她躲得及時,他怕是就衝動地吻上她了。

“天王,到底怎麼了?不是生病了吧?”她過來探他的額頭。

“沒有。”他埋著臉搖頭,“你不是說過不再多管閑事的嗎?怎麼剛才還管我風評好不好?”

“我又忘了。”她懊惱地揮揮手,“當我什麼都沒說,沒事我回房了,早點兒休息,明早我來叫你。”

他看著她走到門口,突然喚道:“展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