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小道姑一聲“大爺”之後,便開始滔滔不絕,“貧道自終南山來,如今載我的仙鶴斷了仙翅,需靈藥醫治。但貧道兩袖清風,無錢買藥,想用我這能包人稱心如意的仙家寶貝和大爺換藥費。”
舒季寅靜靜聽完,很是好心地指點小道姑:“你還是快些用你那個包人稱心如意的仙家寶貝去醫治你的仙鶴吧。”說罷,便欲關門趕人。
“大爺!”小道姑驚天動地一聲喊之後,五指死死地扣住即將合上的門縫,“我的仙家寶貝隻稱人心。”
“你不是人?”舒季寅含著笑反問。
“我當然不是。”小道姑毫不猶豫地應道,想了想又糾正:“我是道人。”
“原來道人不是人。”舒季寅點了點頭,很抱歉地衝小道姑道:“你我既非同類,還有什麼好多說的。”
“大爺——”一雙眼中已經閃著淚花欲上演苦肉計的小道姑忽然目光一亮,對著舒季寅身後綻放出兩道欣喜的光芒,“師姐!小姑師姐!”
“無眉?花無眉?”舒季寅身後是花小姑抑揚頓挫的呼喚。
花無眉?這樣一說,舒季寅才發現眼前這小道姑為何看上去別扭,原來她五官雖是齊全卻獨獨少了兩條眉毛。
“小姑師姐,你這樣一打扮,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來了。”花無眉邊說邊試圖自手指撐開的那條縫隙間擠入。
“無眉?你怎麼也離開靜花觀了?”花小姑邊說邊向門縫內試圖擠入的人湊近身。
“我沒有離開靜花觀,我隻是……”
“隻是仙鶴斷了翅膀飛不回去了。”一旁的舒季寅冷冷出聲提醒著兩個異地重逢的女人自己的存在。
花無眉看了舒季寅,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師姐,我肚子好餓啊,我已經三天三夜沒進一粒米了。”
“那快進……”花小姑正想盛情邀請,卻被身邊抵著門全然沒有放行之意的舒季寅冷冷的一瞥給凍到,“那……我去給你取兩個包子來。”
“師姐,我口好渴啊!我已經七天七夜未進滴水了。”花無眉的哭喊聲越發撕心裂肺。
“我……”看著花無眉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花小姑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師姐,我都大半個月沒好好歇個腳安穩睡個覺了。”花無眉再接再厲,說時身子便已經沿著門縫不斷向下向前而滑,“師姐……我站不動了……”
“無眉,無眉。”花小姑一見花無眉快摔倒在地了,不由轉驚為怒,衝著舒季寅叉腰扮茶壺,“你沒看到無眉又饑又渴還累趴下了?”
舒季寅看了眼趴在地上作垂死狀的花無眉,及她那隻不甘心伸入門內的手,褐瞳又轉向一臉忿忿不平的花小姑,毫無表情道:“我看到了。能不能麻煩你把她的手移開好讓我關門?”
“怎麼世上會有你這般毫無同情心的人?”花小姑瞠目結舌。
恰在此時,溫和善意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三弟?難怪我等你許久不見。原來你在此處。”
“季酉大哥?”被舒季寅擋住的花小姑迫不及待地自舒季寅胳膊下探出腦袋去望身後的舒季酉。
“哦……原來花姑娘也在……”舒季酉臉上輕柔的笑頓時凝成尷尬的表情。
“好餓好累啊!到底有沒有人管我一下。”在地下趴了半天的花無眉開始捶地踢腿。
舒季酉聞聲靠近過來,透過門縫,隻見一位十六七歲的道姑正趴在地上哭喊拍踢著,而她的左手也剛好被後門與門框夾著。
“這是怎麼回事?”
“季酉大哥,這是我靜花觀的小師妹。你看她多可憐,要不是太過饑渴乏累,她也不至於這樣昏倒在地。”花小姑邊說邊楚楚可憐地望著舒季酉,顯然是寄希望他能給句公道話。
“嗚——這位少爺,我實在餓得不行了。”門外花無眉配合地叫嚷著。
“那還不快請花姑娘的師妹進來歇息一下?睡在地上成何體統?”舒季酉這一開口,躺在地上的花無眉幾乎沒開口歡呼,但一瞥見冷冷瞅著自己的舒季寅便立刻繼續扮起了可憐相。
“你沒聽到季酉大哥說要請我師妹進來嗎?”這男人和男人真是不能比。一比之下,優劣立現。看舒季酉是多有同情心多善良的人,而這舒季寅簡直就是集冷血、殘酷於大成的惡劣男子。
“花小姑,舒家可不是隨便往地下一趟就任由陌生人出入的地方。她進舒家後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誰來擔當?”仙鶴的翅膀斷了?會說出這種謊話的人根本不是無知,而是厚顏無恥到了完全無視謊言被當麵拆穿後的難堪。
“我來擔當。”花小姑很豪氣地應道,根本不認為趴在地上的花無眉會造成什麼意外。
舒季寅送給花小姑一個“簡直無可救藥”的眼神,抵著門的手卻已然鬆開。
原本還餓到躺在地上的花無眉一見大門洞開,一個鯉魚打挺已經從地上躍起,化作一道土黃色掠入宅院內,當眾人定睛望時,花無眉已經帶著笑立在花小姑和舒季酉之間。
“師姐,這男人是你新瞧上的吧?”花無眉的雙眼準確地停留在了舒季酉身上。剛才躺在地上時,花小姑對著舒季寅頻送秋波的眼神她看得那是一清二楚。
舒季酉被花無眉這一說,不由得大窘,原指望花小姑能出聲否認,卻不想花小姑竟然含情脈脈望向自己。
“這位道姑姑娘,你不如先去廂房歇息一下,我命下人先給你端些吃的墊墊饑。”舒季酉想借此脫殼離開,卻脖間猛然一涼,低頭隻看到一片刺目銀光。
“嗬嗬。這位少爺。先別急著走。”花無眉右手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直直抵住舒季酉喉頭。
“無眉?你是不是餓暈了?快放了季酉大哥。”花小姑急切的問聲引得花無眉一陣抽風般的大笑。
“小姑師姐,我的確餓得很。我的手都在發抖,你快些給我取些金銀珠寶來,否則我怕我手抖得太厲害,誤傷了你的心上人就不好了。”花無眉說時刀刃又向舒季酉挺進些許。
花小姑望著眼前目色中滿是貪婪的花無眉,忽然明白了這位師妹如今在幹的都是些什麼勾當。
“無眉,你忘了靜花觀的觀規之一便是‘不可生偷搶竊奪之心’?”
“嗬,少拿你死鬼師父訂的規矩來壓我,現在靜花觀的觀主可是我師父。”花無眉說時,神態踞傲,滿是得勢的張狂。
“當初師叔答應我會遵守清規我才將觀主之位讓予她的。”原本觀主衣缽是由花小姑繼承的,可當時她一心追著逍遙小太保,師叔一邊支持她追求真愛,一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觀中不可一日無主,她這才將師父遺留的掌門金扳指交給了師叔。
“所以師父說的一點沒錯,你就是又笨又蠢還死心眼。”花無眉痛損過花小姑之後,不耐煩道:“你快點去把值錢的東西給我拿來,否則……”花無眉說時,刀鋒已蹭上舒季酉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