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叫小姑?”花小姑詫異地望著少婦,連從小一起玩大的右冷苗都沒認出自己來,她是如何認出來的?
“你原本就是我的小姑呀。”少婦說著,指了指手中銀鐲內早已模糊的方字道,“這裏麵原本也刻著‘小姑’二字。這正是你滿月時,我打了送給你的滿月禮。”
她手中拿的不正是自己從小到大戴著的銀鐲嗎?師父當初告訴自己,在觀門外撿到自己時手上便戴了這麼一個鐲子,自己的名字也是按銀鐲內的字來取的。銀鐲內的字早已被磨得模糊,其中藏著的秘密也隻有自己和師父知道,如今這少婦竟然也曉得,莫非……
“把你弄丟時,原本還該有個金鎖片,上麵刻著‘長命百歲’。那是你爹特地為你打的。”
“是有個鎖片,被我師父拿去打成金扳指了。”師父當時說一個門派沒有個掌門信物太不像樣,而且扳指反正最後也傳給自己,花小姑覺得自己也沒損失,再說她原本也不喜歡那金鎖片便由著師父了。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薇兒。還沒咯吱就怕癢是風家世代相襲的毛病。”水老夫人說著,又再次緊緊抱住了花小姑,“薇兒啊,你可想死為娘了,為娘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被緊抱到眼花頭暈的花小姑腦袋始終沒拐過彎來,難道眼前這兩個人就是自己的親娘和嫂嫂?
可眼前這一切怎麼就和自己曾經設想過千百次的重逢相認那麼的不一樣呢。
“你們當初為什麼要把我遺棄在靜花觀門口?”
“薇兒,我們沒有遺棄過你。當初你才剛滿百日,我和你大哥大嫂帶著丫環去福覺寺為你燒香祈福。走到半山腰便和抱你的小丫環失散了。等我們找到那個小丫環時,她說一時內急,便將你放在一處台階前去解手了。待她解完手後,在山間迷了路怎麼也找不著放你的那個台階了。後來我們派人在山上找了三天三夜,找遍所有的台階都未找到你。”想來真是一把傷心淚啊。老來得女,誰想才一百天就被丫環給弄丟了。
花小姑聽得一愣一愣,不僅僅因為自己的一生隻因為小丫環的一次解手而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更因為當初師父的確說過,那是一天清晨,師父率一眾門人正準備下山采蘑菇時看到被放在台階上的自己,於是便將自己放入背簍中一起帶下山。未曾料想在山下遇到了一位重道的施主,不僅施銀施米,還邀請眾人留宿了整整三日。這也正穩合了那三日裏家人沒有找到自己的原因。因為靜花觀的人那時都在山下好吃好喝呢。
真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如此巧合的種種。
花小姑再看那位抱著自己痛哭的老婦人,心中隱隱生出悸動來。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她花白的頭發。這人,竟然是自己的娘親!一直羨慕山下的孩子就算穿得滿身布丁卻仍有最親最親的娘疼著。每當練武練到身上瘀青密布連翻身都不能時,她就咬牙流著淚,渴望有娘親可以抱抱自己,哄自己一聲乖。
現在,竟然真的有娘了。
“娘……”她怯怯地輕輕地喚了一聲。
“薇兒,我的薇兒,你剛才叫我什麼?”老婦人抬起滿是眼淚的臉,紅腫的眼中有渴望有激動更有極度的喜悅。
“娘。娘。娘。”花小姑叫得一聲響過一聲。唇角開心地揚著,卻不知怎麼的,眼淚掉了線般從眼角不斷地滑落下來。
“好了,好了,總算把小姑找回來了,我這就派人去告訴叢叢她爹。”一旁的少婦用衣袖抹了抹濕潤的眼眶,急著將這個喜訊和最愛的人分享。
“我的寶貝叢叢竟然將薇兒給找回來了,要好好賞她才行。”水老夫人也跟著囑咐道。
剛剛睡醒的花小姑又糊裏糊塗認了娘和嫂子,如今猛然聽她們叢叢長叢叢短才猛然憶起自己不該躺在這裏而應該躺在四福館才是。
“這究竟是哪裏?”後知後覺的人這才問出了早就該問的問題。
“傻孩子,這當然是你的家。”水老夫人和藹地笑著,一雙眼愛憐地望著花小姑。
“那我應該姓什麼?”
少婦被問得怔了怔,繼而恍然般與老夫人相視一笑,“娘,小姑百日大的時候就走丟了,自然不記得家裏的事了。”含笑的眸轉向花小姑的同時也開始娓娓介紹起了她早該知道的“家事”,“這裏是水蓮莊。爹過世之後,你大哥,也就是我的相公便是現任莊主。你哥叫水中玉,而你呢叫水中薇。”
“那水姑娘,水叢叢是?”那個粘糕般粘著舒季寅的水叢叢,那個稱自己為狐媚子的小姑娘,該不會和自己之間真有什麼血緣關係吧。
“那是我的女兒,你的外甥女。”
“啊?”原本還不太相信這樣暈倒醒來便能找到親娘和親人,可眼見樁樁鐵證在麵前,那個叢叢的性格又簡直是自己的翻版,她僅剩的一絲疑慮也徹底被打消。
可花小姑這錯愕的表情在水叢叢的娘眼中卻被解讀為另一番意思,“小姑,叢叢她性格調皮了點,但是你放心,她用的風破針都被我私下換過,所以針麵塗的隻是迷藥而非毒汁,不傷人的。”
回憶起自己對逍遙小太保身邊的狐媚子所使出的狠招,花小姑越發相信水叢叢和自己的確有著不容置疑的血脈聯係。
可問題是,如果這個外甥女真和自己如此相像,那是不是也會像自己那樣一根筋地完全不知道“知難而退”為何物。
“薇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水老夫人見寶貝女兒緊皺著眉頭,著急地又是撫背又是詢問。
“我的頭好痛!”如果舒季寅是水叢叢認定的人,那豈不是除了將他變成和尚、太監或死人,水叢叢根本就不會打消對他的糾纏?而自己也將陷入和外甥女戀上同一個男人的尷尬境地?
老君大人呐,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和舒季酉的婚事還沒來得及了斷,夾在他們兄弟之間的自己,現在難道還要在外甥女和心愛的男人之間再掙紮一回不成?
“我看小姑的臉色不太對。娘,可能是風破針上迷藥的藥性還沒退。我們不如還是讓小姑好好睡一晚吧。”看來自己當初下藥下重了,否則怎麼可能睡了兩天兩夜還會覺得頭痛呢?
“好。吩咐莊裏上上下下小心看守著,千萬別再讓薇兒走丟了。”水老夫人想了想,又補充道:“全部退到薇院外守候,別吵了我寶貝女兒的休息。”
“知道了。”水夫人衝著床上仍麵容愁苦的花小姑囑咐了一句“小姑,你好好歇息吧。我們明日再來探你”便拉著水老夫人離開了。
怎麼辦?
舒季酉這個未婚夫該怎麼做才能將他變成自己的準大伯?
水叢叢這個外甥女情敵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知難而退?
嗚。她的頭好痛!她的情路為何總是這般波瀾起伏,難以看到閃著金光的盡頭?
對了,舒季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