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我什麼時候給過你鑰匙了……”房間鑰匙她隻給了編輯美奈,其他的她都自己拿著了,清水嵐怎麼可能拿得到?
還在疑惑之時,隻聽“嘩啦”一聲響,清水嵐在她眼前搖了搖一大串鑰匙道,“這不是嗎?”
仔細地看了看,安風優又瞪向他,“這裏麵哪裏有我的鑰匙。”
“是沒有。”清水嵐又把一大串鑰匙裝回褲袋,“但是管理員不知道啊。號稱管理森嚴的高級公寓也不過如此,根本不安全。”
“是你太會騙人了吧!”
對清水嵐的不自覺把別人都看成笨蛋的做法,安風優不高興地低斥著。轉念後更加覺得自己的決定愚不可及,她揉著開始發痛的額角,“既然你住在這裏,那麼彼此也要有個約束。”
“約束什麼,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安風優的臉一冷,“嵐,別忘了你是寄人籬下。”
淺褐色如紗般的發絲下,漆黑的眼眸中因為氣怒而閃閃發光,這是他記憶中那個談笑間灰飛煙滅、清淡如水,無論他做了什麼事也會微笑著說“他隻是孩子”的溫和女子嗎?那麼深的防備是單針對他這個人,還是他的姓氏?
“我工作的時候絕對不要來打擾我,還有不要把女孩子帶回家,其他的隨你便。”說完這句話的安風優不給清水嵐回話的時間,轉身又回到起居室,她坐在桌邊,打開律師樓寄來的信,無外乎財產分配有些問題的事情,安風優冷笑一聲,把信一揉,準確地扔進靠牆放的紙簍中。
“當當當……”十二點的鍾聲敲響時,把正在看其他信件的安風優嚇了一跳,她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老式掛鍾,對時間過這麼快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一定是因為對付難纏的嵐,才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早飯沒有吃的安風優這時才嚐到饑腸轆轆的滋味,她抓住桌上的鑰匙,穿上外套朝門口走去,而收拾好房間的清水嵐正好走出來,看到她的舉動不由得急聲問:“優,你要幹什麼?”
“連吃個飯也需要對你報告一下嗎?”
不理安風優諷刺的話語,清水嵐又衝進他的房間裏,說道:“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不一會時間,他已經套上套頭毛衣,手裏攥著大衣跑到安風優麵前。
“我說要和你一起出去了嗎?”安風優坐在玄關上穿著高筒靴,抬眼看了看他,清水嵐就勢蹲下,坐在安風優身邊,男子清雅的氣息頓時盈滿四周,優側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真稀奇,你竟然沒有擦香水。”
“什麼稀奇,我一直都沒有擦過那麼娘娘腔的東西。”把皮鞋套在腳上,清水嵐整了整褲腳,“況且有名的香水一盎司就兩百美元,隻有像哥哥那樣的敗家子才會買。”
“第一次聽你這樣說你哥哥耶,你不是很崇拜他的嗎?”瞄了一眼他穿的休閑鞋,精致的小羊皮料子,細致的手工,英國的CLARKES男鞋,兩千美元也不止吧。
“人總有長大的時候。”清水嵐跺了跺腳站起來,向後撫了撫過長的劉海,露出充滿男士魅力的笑容道:“我好久沒有嚐到正宗的日本料理了,我們去哪裏,是東京酒店的壽司屋還是地下鐵遊樂町線月島附近的餐廳?”
這家夥以為她是導遊嗎?還指明餐廳呢。安風優穿好鞋站起身,說道:“都不是。”
“那我們到哪裏吃?”
“路邊攤。”
中村正人有些煩躁地從懷裏掏出火機,“吧嗒吧嗒”地打了幾次才點著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原本有著令精神振奮冷靜作用的辛辣的煙葉,如今也不太有用了。
他一直不明白,主編為什麼讓他跑安風優的新聞。
沒錯,安風優是國內比較有名的插畫家,但那又如何,她不過是清水透的下堂妻而已。清水和著名的歌手金井雛子的閃電結婚才是有價值的新聞,而作為悲情女角安風優對前夫結婚的看法還不如三流明星的緋聞有價值。
他在報社中的能力不數一數二,至少也數三數四吧,竟讓他跑這種擺明無用的娛樂線,真是太小看他了!
尤其令他氣憤的是,為什麼他的死對頭高島一郎可以出國跟蹤藤井涼子和誰一起共遊巴黎,而他卻必須在寒冷的冬季,窩在暖氣不足的車子裏,窺探一個棄婦的單身生活。
而且還窺探不到!
中村正人的手邊有一張安風優的照片,按娛樂記者的眼光來看,她雖然長得可愛卻沒有什麼特色,比起美豔又有個性的金井雛子來說明顯地差了許多,要他是清水也一定選擇金井,畢竟她太不起眼了。
但就是這個不起眼的人,讓他在屋外傻等了五天。
安風優任職的公司早就揚言不接受任何娛樂界的采訪,正麵出擊沒有用,他就想方設法地找到了安風優的新住址。他不是沒有想過進入公寓直接上門,但是公寓的管理員太難纏,必須有身份證明文件才放他上去,他想了想還是在外麵守株待兔,隨隨便便地拍兩張她的生活照片交差了事好了。
但就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他都沒有做好,插畫家的生活是如此深入簡出嗎?
拿起相機,中村正人就在車裏拍了幾張公寓的照片。這一片是高級住宅區,住進裏麵的房客大部分是些醫生、律師、公司高級主管、演藝人員和一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因為住戶都是這些人,公寓的安全裝置才很完美吧。
“真是一些好命的人呢。”再點了一隻煙,中村正人且妒且羨地說。
突然看到公寓有單身女子走出來,中村正人連忙按滅煙頭舉起照相機,對方的麵容在小小的鏡頭前至少有五分清晰,邊調轉著焦距邊看向手中的照片用心對比著,確定安風不是那種一化妝就變身為美女的怪物後,中村毫不留戀地移開鏡頭,對準要進入公寓的單身女子,但對方虛胖的身子澆熄了他心中希望的火苗,即使安風因為失戀而得了狂吃症也不會在短短半年內變形得這麼厲害。
雪漸漸小起來,雪花飄落地上融化成水,在陰暗的天色下,所看到的東西與實物總是有著奇妙的距離感。中村正人把照相機放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
這時公寓裏又有人走出來,看他們的穿著和舉動似乎是一對情侶,女孩子嬌嬌小小的,因為被高大的男孩遮住的緣故,隻看到她似乎留著齊耳短發,而男孩子穿著圖案華麗的喀什米爾手工編織高領毛衣,外罩高腰線的黑亮色大衣,舒適的直筒褲,打扮得極有品位。
情侶的話更不可能是安風優了,但雙手卻像有自己的意誌一般,捧著照相機對準男孩子的臉。男孩子的側麵姣好,但最多也隻是發出“很帥”的感慨而已,但就在一瞬間,原本低頭和他身邊女孩說話的男子突然抬起頭,快速地看向他的隱身之所。
中村的腦子忽然一片空白,那雙眼睛,像在黑暗中也可獨自發光的寶石般璀璨奪目,原本男孩子的容貌是和陰柔完全扯不上關係的清朗,但是因為那雙眼睛而有了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美麗,在腦中還沒有自己是不是被人發現的疑惑之前,中村已經本能地按下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