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行色匆匆的回到夏府,二哥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我驀地想起似乎許久未見他梳妝打扮的模樣,看見他的那一刹那登時失笑道:“二哥沒有從前漂亮了。”
二哥好看的眉頭一皺,目光詭異地看著我,“七妹不會是燒糊塗了罷。”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饒是外表再變,裏子裏卻仍是我的二哥。眼角泛上酸意來,我一把抱住了他,蹭了蹭。
就好似從前我小的時候,每每受了委屈,便會如此來求安慰,二哥的手輕輕地撫上我的頭,他輕聲問我:“七妹,怎麼了?”
我不言語,隻悶悶地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前,二哥便歎了一口氣,他的身上仍是有著淡淡的胭脂味,卻並不刺鼻,反而好聞地緊,我忽的問他,“二哥,若是有朝一日,我回了夏府,你會不會收留我?”
許是從這一刻開始,我已經隱隱覺得我同沈狐狸不會白頭偕老,二哥一愣,然後啞然失笑道:“傻姑娘,這是你的家,你想回便回就是了,我怎麼會不收留你呢?”
他是這樣說的,我頓時隻覺得一片安心。
就這樣,我在夏府住了下來,清蘭和清梅是隔日被沈狐狸送到夏府的,我不曉得他心裏怎樣想的,可我隻曉得我心碎成了無數碎渣,伴隨著深冬而至,冰冷地沒有半絲溫度。
三天後,沈狐狸離開了襄河鎮,走的那日,我偷偷跑去沈府瞧了瞧,表妹依舊嬌羞地倚在他的身側,婆婆麵色沉重地囑咐著他,他嘴角噙著一抹笑,不時地點頭。
這一幕,本應有我的位置,可如今,我瞧見他輕輕地握住了表妹的手,然後說了一句話,表妹的麵上登時羞紅,偏了頭,惹得婆婆一陣喜笑顏開。
我不知道我心裏究竟是個什麼個中滋味,隻咬了唇將自己的身子隱在一堵牆後,然後看著沈狐狸笑得如沐春風,最後翻身上了馬,馬長籲一聲,便撒開馬蹄,蹬蹬地跑遠了。
我隻覺得鼻子一酸,眼眶裏有什麼東西就快要掉下來,我愣愣地轉身,夏弈城就站在我身後,我淡淡地叫了一聲“三哥。”他似是在走神,驀地回醒過來,僵硬地看著我。
“三哥在這裏做什麼?”我如是問道,夏弈城頗有些不自在地將手背在身後,努力做出平時擠眉弄眼的神態,可無論怎樣,最終都已失敗結尾。
我冷眼看著他豐富的表情變化,忽覺得心裏頭一陣暢快,饒是我被沈狐狸變相地拋棄又如何,總有人比我悲慘便好。我一陣報複性地笑,然後眯眼看著夏弈城,他索性放棄了擠眉弄眼,隻僵硬了麵,“路過而已。”
這略顯蒼白的辯解,要我如何相信,若不是初時撞破了他同沈狐狸的事,或許,我還真不好懷疑到他身上,我笑得暢快,“三哥是來看夫君的吧。”這是肯定,而不是疑問。
聞言,夏弈城一愣,怔怔地看我,我抿了嘴,依舊笑,“怎麼,是我說錯了嗎?”我挑眉看他,他的眼裏似乎有什麼即將蜂擁而出,“三哥同我夫君,不是情誼深厚嗎?”
我直逼著他,空氣裏還彌漫著早晨微微寒冷的霧氣,吸進嘴裏,略帶濕意,他許是察覺到我即將要說什麼,麵色驀地一震,驚慌抬起頭看我,“七妹。”我鮮少見過他如此麵對於我。
我低頭玩弄著腕間的翡翠鐲子,街道上人煙稀少,空蕩蕩的,將近年關,人人都趕著回家過年,一時間,襄河鎮寂靜無比。我壓了聲音問他:“三哥,你難道就沒有覺得對不住我嗎?”
夏弈城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我這才發現,他的身子自我上次見到他時,已是消瘦了不少,衣裳是去年冬天才做的,我依稀還記得,當時他格外喜愛這件衣裳,穿在身上正合適,如今,卻寬大了許多。我抬眼看他,夏弈城的麵色複雜,他輕聲問我,“你都知道了?”這是他唯一一次對我心平氣和地講話。
我頷首,夏弈城便驀地笑出聲,笑出眼淚來。他的頭發如今隻有半寸長,齊齊地豎在腦袋上,我們站在這一條深巷裏,兩邊是別人家的府邸,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各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