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潛在關係(3 / 3)

嗚,早知如此,她就直接說她還在京城好了,何必扯謊哩?

人家來自哪裏?

人家來自四九老城皇城根兒,見過的魚蝦隻怕比她還要個兒大,她這裏窮山惡水,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現眼的?

咬咬牙,隻好請這尊菩薩去吃官府菜了。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

她睽別多日的數碼相機重新回歸她的懷抱。

“以前學過攝影?”

“哪裏,隻是瞎照著玩兒。”她很謙虛地笑,沒興趣告之這越來越覺得討厭的男人,她大學時曾是攝影社的當家花旦。

“沒經你同意,我翻看過你這相機裏的照片,取景,光影,你處理的都很不錯。”男人很中肯地點頭。

“隻是數碼相機,哪裏用我處理光影呀?”她笑著將相機放進包包,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現在,謙虛的女孩子很少見了。”男人微笑著望她,幽深的眸子裏,是明白的讚賞。

“嗬嗬,您這麼說,我可是會臉紅的。”她抿唇笑笑,親自執壺與他斟酒:“聽崔總說,耿先生酒量極好,我們這小地方,沒什麼好酒,這是我老家自釀的棗兒酒,您應付著嚐嚐。”

“味甘,綿醇,後勁不小啊。”男人很給麵子地一口飲盡,微眯眸,竟真的細細而品。

“耿先生若喜歡,等走時我送耿先生幾斤。”她笑笑,再次與他斟滿小杯。

“那就多謝啦。”男人微笑著點頭,算是道謝。

她再次笑笑。

“關於雲青的事,不知素敏你考慮的怎樣了?”男人拈起小杯,輕輕聞嗅,漫不經心地問。

“……不瞞耿先生,我在保淶的工作範圍隻是項目前期的籌備,至於其他,有我公司其他同仁負責。所以倘若耿先生真有意參與雲青股份,我可以推薦如今專門負責這方麵業務的同事來為您做詳盡的解釋。”她微笑著,捧起清茶,抿上一口。

“可我聽你們崔總的意思,雲青今後的事務,似乎是要素敏你全權負責了啊。”男人輕描淡寫地笑望她。

她愣住。

“你還不知道麼?”男人挑眉,“看來我很榮幸,可以第一個向你道賀呢。”

他放下杯子,站起來,笑著伸出右手,很正色地望她。

“素敏,祝賀你。”

她有些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有些倉促地握上他的手,心中卻是莫名其妙地很,不知這男人到底在唱哪出戲。

“樊素敏,保淶建築集團京區總經理,保淶建築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高層,難道不值得祝賀嗎?”男人微笑,握緊她手。

她幾乎想笑。

還保淶建築有史以來嘞!

保淶建築不過成立剛剛十年而已好不好?

“喂,敬業一點,你至少要說一聲謝謝啊。”男人提醒她。

“謝謝!”她從善如流,很幹脆地搖搖相握的手,而後抽回手,嫣然一笑。

“呐,看在我第一個上門祝賀的份兒上,素敏你可要第一個考慮我啊。”男人向她舉杯。

“……既然耿先生這麼給我樊素敏麵子,素敏自然要舍身陪君子的!”她很豪爽地為自己倒上滿滿一杯棗兒酒,很幹脆地與他碰杯,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好,爽快!”耿中一同樣一飲而盡,笑著執起小酒壺,要為她斟酒。

“嗬嗬,真不好意思,我是我們公司有名的一杯倒,真是不能再喝。”她笑著拿掌心蓋住小小的青瓷杯口,搖頭,隻轉頭喚來門口的服務員,要了兩碗醒酒湯。

耿中一微笑著望她,並不堅持,將酒壺小杯子放到一邊,坐下來,細細品嚐這據說是新開發的官府菜。

“也不知道耿先生喜歡什麼口味,所以如果哪裏招待不周,還請耿先生海涵。”她也坐下來,很殷勤地為他布菜。

“素敏你總說這客氣話。”他微微一笑,“回來的一路上,隻怕把你們崔總的手機打爆了吧?”

“呃?嗬嗬,嗬嗬。”被人識破,她倒不覺得多難為情,隻在這男人微笑的視線下,有些不自在地抓抓頭發,幹笑著應付過去。

“從你們崔總哪裏探出了點什麼,關於我?”男人笑問。

“耿先生和崔總多少年的兄弟朋友,自然知道崔總的脾氣,向來不管什麼都守口如瓶,哪裏會輕易說朋友的事給手下聽?”她笑著接過服務員端來的醒酒湯,很客氣地先放到他麵前一碗。

男人笑著接過醒酒湯,笑笑,直接喝了下去。

“要不要來杯茶漱口?”她很殷勤地再問。

“好,謝謝。”他安之若素地點頭。

她暗中皺鼻子做個鬼臉。

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酒量不好的男人不是都愛瞞著藏著掖著嗎?哪裏像他,竟毫不在乎所謂男人的“臉麵”,不怕別人知道自己的酒量淺顯。

嗬嗬,這男人飲酒隻能淺酌數杯,比之她的一杯倒,似乎好不到哪裏去啊。

突然,竟莫名地就有些心理平衡了。

“還說你們崔總沒給你透露我的小道消息!”男人似乎是很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唇畔雖還是漾著微微笑意,但這一刻,竟小孩子模樣了許多,“連我不能喝酒都告訴你了。”

她微笑,慢吞吞地喝著醒酒湯,心裏越來越樂。

這個男人啊,這個男人啊,看樣子是真的醉了!

嘿嘿,試試他們崔總透露的小道消息到底準不準吧!

有些心癢難耐地摩挲著手指,她很隨意地笑問:“耿先生,那次蹦極不是說和朋友約好的麼,怎麼我卻沒見到您的朋友?”

“哪次?哦,等不及,自然蹦完就走掉了啊。”男人很悠閑地微靠椅背,慢悠悠地嗅著茶香,不在意地笑笑。

“耿先生那次不是故意要截我的麼?”她問得更隨意,耳朵卻高高豎起。

“我故意截你做什麼?”男人雲淡風輕地一笑,吹吹茶水,輕啜一口,看也不看她。

“耿先生不是有意雲青麼?”她有些屏住呼吸了。

“那又如何?”男人斜首望她,微笑,“素敏,在商言商,是不是?”

這個男人,到底是醉了還是在同她演戲?!

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她卻不能發作,隻能笑著點點頭。

“有一首唐詩,不知素敏你曾不曾讀過。”男人微仰首,望著天花板上懸掛著的紙製走馬燈,低低地念出來:“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她的臉青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戲弄她很好玩是不是!

臉皮抽了再抽,她幾乎要咬碎一口白牙。

“耿先生,天色晚了,要不,我送您回酒店休息吧?”她不待他回答,徑自招來服務員,要結帳。

“小姐,帳已經結過了。”服務員很客氣地彎腰。

她有些惱怒地瞪這個明顯不是真醉了的男人一眼,自然明白是他做的好事。

“請女孩子吃飯,哪裏能讓女孩子會帳?”這個男人微微笑著,站起身來,徑自執起一旁冷落許久的小酒壺,竟嘴對嘴地一口喝幹了小壺中剩餘的度數甚高的棗兒酒,見她幾乎是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便彎唇,和煦一笑:“崔保淶知我十年前不擅飲酒,卻不知我如今啊,是不是?”

他模樣甚是出眾,在她不多的記憶裏,這男人總是微微帶著笑,卻又是笑裏帶著幾分疏離,實在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但如今這和煦的笑容,望上去,竟是說不出的親昵,仿若春天的花兒。

好詭異的感覺!

男人猶自朝著她繼續和煦的笑著。

她望這突然笑如春花的男人,靜默半晌,末了,狠狠吐出一口氣。

這一次,算她完敗在這個男人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