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宴後,石良渙上任從六品翰林院修撰,一切漸漸步上軌道。
石尋雪每日早晨都要去常和堂給石母請安,每次她都去妙香院裏等衛婕珍和石香玲一起前去,見她日日如此,石母眼中的讚賞之色越發深厚。
卻說石母喜愛石尋雪,憐愛備至,比起常在膝下承歡的石琳也不遑多讓。每每請安完畢都要留石尋雪在房裏說話,更是時常塞些好物給她,小是吃食點心,大到珠寶首飾。叫旁人瞧了,嫉妒得眼都紅了。
這日,石尋雪收拾妥當,在嬤嬤、丫鬟們的擁簇下去了妙香院。
妙香院位於東北邊,鄰近芸香院,比起芸香院來大小上要小上一點,但是要論起房間,卻還要多上一點。
正房三間大房間,兩間耳房,東西兩片廂房,屋後接建的倒座抱廈,數一數,房間數的確還要多一點呢。
石香玲和五姑娘、六姑娘分住在三間正房裏,每人一間,而衛婕珍則是住在東廂。
到了妙香院,石尋雪在院子裏駐了足,許是在伺候梳洗,院子裏隻有幾個灑掃的小丫鬟。
幾人都認識了石尋雪了,小丫鬟們笑著打了聲招呼。
李嬤嬤在門外喊道:“四姑娘,可在房裏?”
屋裏立即傳來一聲:“在呢。”
馬上就有一個身穿豆綠色棉襖布裙的丫鬟迎了出來,笑嘻嘻地說:“真是趕巧了,我家姑娘剛妝扮好呢。”一麵迎眾人進門來。
進了屋,石尋雪也不東張西望,隻跟著丫鬟走到石香玲跟前。
今兒石香玲也是一身紅裝,嫣紅色的百蝶翩舞錦襖,下著同色係的緋紅羅裙。腳穿一雙明豔豔的粉紅繡鞋,鞋頭牡丹花花瓣花蕊分明。
石香玲笑吟吟走過來,轉了一個圈兒,頭上戴的寶藍孔雀銜珠頭花的流蘇兒輕輕地搖晃,歪著頭問說:“姐姐,好看嗎?”
石尋雪自然是點頭,笑容和煦地誇讚說:“好看,像是觀音娘娘跟前的玉女下凡似的。”
石香玲臉一紅,不自然地白了她一眼。
“走啦,可不能遲了。”
石尋雪也不惱,和她一起出了門。
兩人關係之所以親近起來,還是因為張姨娘的緣故。石香玲早先就被張姨娘叮嚀,莫要跟石尋雪鬧脾氣,最好和她走近些。初時石香玲不樂意,她記憶裏的石尋雪還是那個懦弱的,根本就不配角她敬重。可是時間久了,她也漸漸發現石尋雪的改變了,這時,石香玲也是打心底樂意和她親近了。更何況,因為石尋雪的緣故,她的姨娘得了不少好處,她自然就樂意了。
石香玲不去和人爭鋒相對,憑她那嬌俏的臉蛋,還是很容易得人好感的,這不,無論是真是假,石尋雪也會跟她顯出幾分姐妹親近。
兩人出了門,衛婕珍已經在院子裏了,見她們舉止親近地出來,眼中流露出嫉妒之色。
這些日子,衛婕珍過得是憋屈死了。在平城時,屬石良渙和衛氏最大,她仗著衛氏的寵愛,可以為所欲為,比正經的石家小姐還要像小姐。就算後來石尋雪威風了,她也獨有幾分尊貴。
可是回到洛陽侯府後,這一切就都沒了。她隻是一個客寄侯府的親戚,甚至還隻是三房繼室的妹妹的女兒,在侯府裏住的是名不正言不順。
石尋雪可以自己擁有一個那個大的芸香院,想起那次去芸香院時看到的景象,衛婕珍心裏的嫉妒之火更旺了。她卻得跟幾個庶女一起擠妙香院,而且還是住在東廂!連個正房都分不到!
到了常和堂,幾個晚輩給石母請安。
看著石母將石尋雪招到身旁,衛婕珍恨地咬了咬唇。
自她到了侯府,石母以及大太太幾人對她都是不冷不熱的,對那個石尋雪倒是親熱。
不甘不願地上前給石母請安,衛婕珍自以為將心情掩藏得很好,卻不知屋內幾個長輩都將她那不滿的神色看得分明。
不過是個巴著侯府寄住的丫頭,還真當自個兒是侯府小姐了不成?
石母心中厭煩,揮揮手讓她到一旁玩去,徑自攬著她兩個乖孫女兒聊閑去了。
大太太李氏坐在一邊,也跟著聊,幾人聊著聊著,就聊到翡翠玉石上了。
“說起來,前些時候我得了個翡翠鐲子,好像收在櫃子裏了。”說著,石母忽然說起這個,轉頭叫伺候的丫鬟從茴去取來。
從茴專管釵釧首飾的,自是將這些東西記得清楚,不一會兒功夫就取了來。
石母接過那個翡翠鐲子,用軟布細細擦拭幹淨,一麵叨叨道:“這鐲子質地水色都好,就是瞧著不太適合我這個年紀的老人家,戴著不像話,這樣鮮亮的色澤,還是適合你們小丫頭。”
說著,牽過石尋雪的手,將擦拭幹淨的翡翠鐲子套到她的手腕。
石尋雪體態玲瓏嬌小,手也小得跟孩子似的,柔若無骨,根本不需用皂水潤滑,輕輕鬆鬆就套了進去,連點紅痕都沒有劃出來。石母驚訝地笑說:“喲,合該是三丫頭的東西呀。”
那翡翠鐲子是冰種翡翠,通體瑩潤通透,清亮水靈,光澤柔和,飄著幾朵絮花狀的藍花,更添了幾分如夢如幻的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