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多,杜家的臥室床下不時發出細微的響動,“嘿咻,嘿咻……”鬧鬧使盡全力拖動著一隻沉重的紙箱——動也隻是稍稍挪動了一點它的位置。
“呼……”鬆開已經酸痛的牙齒,鬧鬧從床底下退了出來,它終於知道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的原意了,那隻貓根本就是被累死的。
今天杜明倫好像是去上班了,家裏成了它的天下,它自然就有空查探一下床底下的箱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不過那個箱子好重,實在不是現在的它能夠挪動的。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它又重新鑽入了床下,今天它一定要搞清楚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麼!亮出自己鋒利的爪子,鬧鬧露出了笑容。
“咯吱,咯吱……”從外麵回來的杜明倫,一進門就聽到這疑似鬧老鼠的聲音,循聲來到床邊,他猛地一掀……
隻見鬧鬧趴在紙箱上,試圖用自己的爪子扯碎封得很嚴的膠帶,“你在幹什麼?”
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鬧鬧停下了動作,睜著大眼,很是無辜地看著他,眼神裏還留露出一絲委屈。
該死,他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更該死的是,膠帶封得未免太嚴了,它努力了這麼半天,還是紋絲不動,鬧鬧心道。“出來。”杜明倫不為所動地斥道,鬧鬧怎麼搗亂都可以,但是不能動這個紙箱,
“喵……”為什麼要出來?
失去耐心的杜明倫彎下了腰,連紙箱帶貓一起拖了出來,他揪住鬧鬧背後的皮毛,將它拎起,“不許動這個紙箱!”他的口氣極為嚴厲,上次鬧鬧把房間弄亂,他都沒有那麼大的火氣。
“喵……”不動就不動,你幹嗎這麼抓我,難過死啦……鬧鬧掙紮著,但是被製住了貓兒最要害的部位,它的四肢幾乎不能動。
“聽懂沒有?”
“喵……”懂了懂了,你先放開我,我這樣很難受……
“你要是再敢動這個紙箱,我打你的屁股。”
“喵……”人家上次把房間弄成垃圾場你都沒有……這個紙箱,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唉,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又不懂。”杜明倫沉默了一會兒,將鬧鬧放開,他暗笑自己傻。
“喵……”誰說我不懂?鬧鬧轉頭看了一眼紙箱,如果它猜得沒錯的話,那裏麵肯定有他重視的東西,搞不好是初戀情人的情書和信物,外加兩人的親密合影,從喉頭湧上來一股酸氣,哼,我才不要看呢,免得傷眼睛。
“看什麼看?還不死心是不是?”杜明倫蹲下身,輕敲鬧鬧的小腦瓜。
“喵……”重色輕貓的壞主人,鬧鬧憤憤地瞪著他。
“這樣,我們打個商量,你不再打那個紙箱的主意,我帶你出去玩。”杜明倫像是把鬧鬧當成人類般和它講條件。貓這種生物,有的時候聰明到讓人不自覺地把它們當成人類,鬧鬧更是時時給他這種錯覺。
“喵……”好吧,反正我也猜到裏麵是什麼了,咽下口中的酸澀,鬧鬧把剛才的反應歸結為寵物的獨占欲。
“我差點忘了,看,這是什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杜明倫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皮質的頸圈,一隻銀色的貓形鈴鐺在陽光下閃著光。
“喵喵……”哼,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吃,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忘了你剛才凶神惡煞的樣子,鬧鬧別開了頭。
“還真生氣了……”杜明倫揉了揉它的頭,將鬧鬧抱在懷裏,小心地替它戴上頸圈,仔細地調整著環扣。
“嗯,挺漂亮的。”他,究竟有沒有把它當成有自主意識的生物來尊重?還是把它當成寵物?剛才的事,讓它猛然間意識到,不管他多麼喜歡它,在他的眼裏,它也隻是一隻貓……
鬧鬧低頭看著自己頸上的鈴鐺,盡管不願意承認,它的確被他剛才的態度刺傷了,有一瞬間,它甚至希望自己會說話,可以和他吵,和他鬧,而不是叫得再響,也會被當成在撒嬌的貓……
“怎麼情緒這麼低落?”杜明倫終於發現了它的異常,“是不是生病了?我帶你到獸醫叔叔那裏……”
生病?它好像真的生了很嚴重的病,它以為它的外形變成了貓,行為也越來越像貓,那它就完完全全是一隻貓,可是,它的本質還是人類……
人有人的煩惱,貓有貓的煩惱,可是半人半貓的它最痛苦,既放不下身為人類的蘇絹,又總想扮演好身為貓的鬧鬧。
當初它隻想躲開一切,卻沒有想到,原來竟是作繭自縛,把自己變得不倫不類,不人不貓。
“它沒事。”在經過了一番檢查之後,獸醫說道。
“那它的情緒怎麼這麼不好?”杜明倫有些憂心地問道。
“嗯,也許是在密閉的空間呆得太久了吧,你說它亂抓東西,是因為它的指甲每天都在脫皮,它的爪子發癢,才會如此的。”
兩個人開始談起天,不,應該說是獸醫說,杜明倫聽,隻是偶爾點一下頭,或以“哦”、“嗯”、“啊”回應。
這邊人類聊起了天,貓咪們也沒閑著……
蒙古大夫!鬧鬧嘲諷地看著獸醫。
“你不喜歡他?他人很好的,還會替我們美容。”一隻關在籠子裏等待修毛的波斯貓與鬧鬧搭訕。
“庸醫。”
“庸醫?大夫才不是庸醫,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看得出來,波斯貓是獸醫先生的粉絲,它極力維護著偶像的形像。
“對個P,他說我的病況就是瞎說,完全是唬人的。”心緒不寧的鬧鬧吐出了髒話。
“你!你這個沒教養,血統低下的雜種貓。”波斯貓終於被它激怒,不停地用爪子抓著籠門。
“哈哈……有本事你衝破籠子出來咬我呀。”
“鬧鬧,在和新朋友聊天嗎?”隻是聽見一聲接一聲貓叫的杜明倫問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被關在籠子裏的那隻波斯貓已經快被鬧鬧氣昏了。
“咦,貴婦從來都挺安靜的,今天怎麼這樣?”獸醫疑惑地說道。
“喵喵喵……”原來你叫貴婦呀,怎麼現在看來像瘋婦?逗它逗出了興趣,鬧鬧挑釁道,原來欺負人真的能調節心情,它現在心情大好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喵喵……”我要出去撕碎了你……貴婦激動地將籠子碰得亂晃。
“喵喵……”注意形象呀,免得你心愛的獸醫討厭。
“也許是看見同伴太興奮了吧。”獸醫低語,他走到籠子邊試圖安撫波斯貓貴婦。
“嗯,是吧,鬧鬧的情緒也好像挺高的。”杜明倫從診療台上將鬧鬧抱起,“我們去喝咖啡,不打擾了。”
“喝咖啡?帶著貓?”
“是呀。”
“你不怕它突然跑掉或者是在咖啡廳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