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想到紅衣女會突然發難。眼看夏若然就要命喪短刃之下。說時遲,那時快,一隻粗糙的手從旁邊伸過來,輕輕截住了那柄來勢凶猛的短劍。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雖然夏若然語言挑釁,出言不遜。但是那似乎溫柔婉轉的紅衣女子卻心狠手辣得叫人心寒。因此,茶館裏的茶客都下意識地希望夏若然能安然無恙。
紅衣女怒道:“誰管閑事。”
隻見夏若然旁邊桌子上坐著一個老乞,那乞丐大約有五十歲,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仿佛從來沒有洗過澡。他把玩著短刃,那雙手不僅飽經滄桑,而且髒得亂七八糟。夏若然感激地向那老丐點點頭,老丐向夏若然一笑。夏若然愣住,轉而也微笑了起來。
紅衣女一擊不中,十分惱怒。當下把怒氣遷怒於老丐,但聽“唰,唰,唰”三聲,三枚暗器已經發出。
夏若然“啊”地一聲,下意識地擋在老丐前麵,隻見老丐微微一笑,一把抱起夏若然,用袖袍一拂。那三枚霸道的暗器竟然向反方向飛去,反打紅衣女。紅衣女沒有想到這一招,嚇得花容失色。這三枚暗器,看來紅衣女萬萬躲不過,總要吃上一枚。
此時,一道白影在紅衣女麵前閃過,竟然把那三枚暗器卷入了袖內。那白影,正是廖暮仁。廖暮仁依然麵無表情,
把手上的暗器遞給紅衣女。他仿佛根本不認識夏若然,也不認識獨孤三哭。
廖暮仁道:“內人性子魯莽,得罪了各位。在下給大家陪個不是。內人身體不適,先走一步。”話說完後,竟然偕紅衣女轉身而去,連看也沒有看夏若然和獨孤三哭一眼。
獨孤三哭黯然,坐在椅子上不能出一言。
老丐放下夏若然。夏若然拉著老丐的手,神色甚至淒涼。
獨孤三哭道:“男女授受不親。”他心情本來就惡劣到極點,而今看到夏若然與那老丐甚是親密,心裏卻恨夏若然對廖暮仁不忠。
夏若然不聞不顧,隻是淚落不已。那老丐輕輕幫夏若然拭淚,此時獨孤三哭才看清楚老丐。的確是醜,又髒又醜。但是慢著,那樣一張醜臉上,怎麼有那麼好看的一雙眼睛?似乎永遠含著眼淚一樣。
獨孤三哭的腦子裏閃過一個人。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獨孤三哭問,他已經知道那老丐是何人。
老丐嘻嘻一笑,露出一副與他年齡不相稱的調皮神色。
夏若然止住眼淚,道:“每次我有難,都是你來救我的。”
老丐正經起來,道:“以前是受人所托,如今,卻是偶遇。我在南京看到廖暮仁與那女子一道,神色親密,心裏大為驚奇,於是一路跟蹤過來。”
夏若然黯然道:“他們已經成婚了。既然如此,我還留在這裏做什麼,我當他死了傷心難過,誰知道他活著逍遙自在。”
獨孤三哭輕輕道:“也許,他有什麼苦衷。”
夏若然搖了搖頭,滿麵淒苦。
老丐道:“他們還為成親,雖然同房而睡,但是卻並非同床。”他笑容十分詭秘,自然他是暗訪到人家客房中去,否則怎麼知道是否同床共眠?
夏若然似乎看到一絲希望,但是神色依然淒苦。
老丐道:“如今他們住在緣聚樓,我也覺得裏麵有什麼古怪。按理說,廖暮仁絕對不是始亂終棄的人。”
夜已深,沒有星星和月亮。這是一個陰沉的夜晚,連風都失去了聲音。夏若然看到這樣一個夜晚,就想到了朱雀山莊。想到朱雀山莊,她心裏就很痛。
緣聚樓是這小鎮裏最大的客棧,非常富麗堂皇。本來獨孤三哭和夏若然是打算住入這個客棧的,可是夏若然不願意看到廖暮仁和那個紅衣女子親親我我的樣子,因此寧可住在相對破爛的農家。
現在,廖暮仁正坐在客棧的上等房裏,與那紅衣女子相對而視。他依然麵無表情,沒有什麼親昵,也沒有什麼冷漠。
“在想什麼?還在想夏若然嗎?”
“你認識她?”廖暮仁驚奇地抬起頭。
“你不想讓我認出是她,對麼?”那女子溫和地說,“唐門的弟子,多多少少我還能看得出來。唐門的弟子,長年累月地使毒,臉上自然帶著一股毒煞氣。今天那個白衣女子,清清爽爽,一看就是從來沒有用過毒物。而且她的眼睛,可一直繞著你轉呢。”
廖暮仁歎口氣:“什麼也瞞不過你。你還知道些什麼?”
那女子柔聲道:“我還知道,今天那個老乞丐不是別人,就是淚眼觀音——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