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了臉後的墨子雲和以前的書生樣相差不是一星半點,如果不是有那雙和恩和一模一樣的眼睛,就算是他站在天嬌眼皮子底下,恐怕天嬌也不敢認。雖然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高,可他以前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躺著時雖然很長,豎起來就歪七扭八縮短一兩截,而現在他站如鬆的挺拔樣子還挺耐看。以前他瘦骨嶙峋,再好的衣服掛在他身上都似裹骷髏布,可現在不過是簡單長袍加身,竟然也有氣宇軒昂的氣質,雖然不如草原人那般壯實,可那身板一看就知結實有力,斷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硌人肉硌出一身烏青。還有他的氣色,以前老是麵色蒼白無精打采懶洋洋,現在則是紅潤健康精神抖擻勁足足。以前他是除了看書做畫刻木頭外啥也不會的笨書生,現在竟然會騎馬舞劍搖身一變而成江湖人物,這變化可真不是一星半點的大。
“娘,你不要再盯著阿爸看啦,快給恩和吃藥,人家肚子真的好痛痛。”
被兒子抓個現行的天嬌又悄悄紅了臉,她掏出藥塞進恩和嘴裏,警告道:“小草,你要是再亂吃東西,就算痛死了,娘也不管你。”
不管才怪!
恩和滿不在乎地把藥丸嚼嚼吞下,然後用兩條胳膊圈住子雲的脖子說:“阿爸,巴圖和騰格爾的阿爸都會給他們買陀螺買彎刀,你呢,除了給我吃的,你還給我買什麼?”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一個最最最漂亮的七彩陀螺,還想要一把最最最威風的彎刀。阿爸,你都不知道,在草原的時候,娘什麼都不給我買,我隻好去比武贏他們的,可離開草原的時候,娘又讓我把贏來的禮物全還給他們了。阿爸,你會給我買吧?”
“不,阿爸不給你買。”看到恩和垮下的小臉兒,墨子雲寵溺地揉揉他的頭,再說:“阿爸親手給你做,絕對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獨一無二的,別人想買都買不著。”
“真的?!阿爸會做陀螺和彎刀?”
“當然!你爹我最愛雕木頭玩兒了。”
“真的?!那娘那把一麵紅一麵綠的龍鳳木梳也是你雕的嘍?我還以為是娘買的咧。”
“是你爹我親手給你娘做的,那隻鳳頭,爹雕了一天才雕好呢,很像真鳳凰吧?”
“好像哦,鳳眼還能滴溜溜轉呢,阿爸好厲害。”
“那悄悄告訴爹,你娘喜不喜歡?”
“阿爸,恩和悄悄告訴你哦,娘可喜歡了,她從來不舍得用龍鳳梳梳頭,有時候我想借來看看她都不肯呢!”
天嬌跺著腳叫:“我哪有!臭小子,你別亂講。”
恩和噘噘嘴:“娘,說謊的人要被牛鬼蛇神拔舌頭哦!是誰把梳子當寶貝似的拿手帕裏三層外三層包起來的,一會擔心被火燒了,一會兒擔心長蟲發黴了,一會又擔心遷移時忘了拿了,一會又擔心被人偷了,娘真的……”
天嬌跳起來捂住恩和的嘴,麵紅耳赤地叫:“我哪有,我哪有,臭小子,你再亂講,我把你嘴縫上!”
墨子雲順手用胳膊圈住天嬌為了捂恩和的嘴而貼過來的身體,他離她那麼近,呼出的熱氣拂過天嬌的臉,天嬌又感覺後脊梁的汗毛全支楞了起來,她鬆開手,扭了扭腰想脫離墨子雲的掌控,可墨子雲聽了兒子的一番話,胸中激蕩的似水柔情正洶湧著從嘴裏湧出來,湧啊湧的,他就情不自禁把天嬌又往自己身上箍緊點,再低頭往那個紅瀲瀲泛著蜜桃光澤的芳唇上咬了一口。
天嬌一聲驚呼,用手奮力推開他的上半身,可她的腰還掛在他身上,能逃開的距離十分有限,就在推拒間,占著墨子雲左肩和左半胸領地的恩和開口了:“咦,阿爸,你把娘咬痛了啦,難怪娘要拋棄你。娘平時是這樣親我的哦,阿爸,我教你,你好好學學。”
待恩和摟著老爹的脖子把口水親了老爹一臉,老爹為了防止跌倒隻好鬆手放開老娘,既然親不了孩子他娘,那就好好親親孩子,聊勝於無。
於是,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玩起了口水大戰,你親我一臉口水,我就親你一臉口水,你親我咂咂有聲,我就親你嘎吱作響,小男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男人笑得爽朗豪邁聽在天嬌耳裏就似看到了奇跡。以前小書生從來沒像這樣大笑過,他總是微笑,無論是被臭罵,還是被驅趕,他總是一徑地微笑,似乎在說“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生氣”,結果惹得天嬌總想試試看他到底懂不懂會不會生氣,他到底能忍到何時才會收起微笑。直到天嬌逃家的前一晚,他還是微笑給她看,尤其是帶她“逛”了二回天庭後,他笑得那麼滿足那麼幸福,差點害天嬌為了那笑容而放棄休夫計劃。
對,她對他的笑缺乏抵抗力,所以,他最好不要亂笑,否則她就打他個麵目全非。
天嬌大吼一聲:“不準笑了!停!”
這聲吼不但成功止住了大小男人的親昵動作,還把兩隻悠哉遊哉吃草的兩匹馬給震得嘶叫不已。
“娘,你怎麼生氣了,是因為我們沒陪你玩嗎,那娘一塊來嘛,我讓阿爸多親你幾口好了。”
“我才不稀罕。”
“娘又不老實哦,明明娘很稀罕的樣子。來嘛來嘛,阿爸有胡子,紮得恩和好癢咯。”
天嬌隨便掃了一眼那個冒出胡髭的方下巴,脫口而出:“咦,你竟然也長胡子,我記得你以前下巴很光溜的。”
墨子雲摸了摸下巴:“我是老頭子了,自然有胡子嘍。”
恩和拿手背去觸刺刺的下巴:“嗯哼,阿爸最好別留胡子哦。”
“為何?”
“阿爸,娘最討厭長胡子的男人了。就因為哈森大叔長了一臉胡子,所以娘才不喜歡他,烏蘭大媽一直想讓我給她當孫子,娘都不答應呢。”
“哦,有這回事?那,爹把胡子刮了。”
看墨子雲從馬背上的包裹裏抽出把刀表演現場刮臉,天嬌原想阻止,想說他那樣的短胡茬好有男子氣概,可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她要是告訴他,他指不定多得意呢,她才不要說。
沒想到,墨子雲拿把刀刮胡子的樣子也那麼有男子氣概,那架勢好像過世的爹哦。
天嬌記得以前爹總不愛刮胡子,被娘催了,他隨手抓起什麼就用什麼刮,有時候用劍,有時候用刀,有時候用暗器,有時候甚至用瓦片,看得她驚心動魄,總擔心爹一個不小心就刮一個血流滿麵。當然,她的擔心全是多餘,因為爹的技術很高,經常一邊刮一邊說:“小嬌,來幫爹看看哪兒沒刮幹淨。”當見到天嬌捂著嘴不吭聲生怕驚了他,爹就故意逗她,老裝作失手的樣子嚇得天嬌驚聲尖叫,這時娘就走到爹身邊擰爹耳朵,一邊擰一邊罵:“老頭子,叫你嚇小嬌,看我不擰下你的豬耳朵給拌了吃了。”爹就說:“老婆子,來點豬胡子當佐料,小嬌愛吃。”“爹才愛吃,小嬌才不愛吃咧。”“哦,是嗎,讓爹看看爹的寶貝女兒是真不愛吃還是假不愛吃。”怎麼看呢?當然是讓爹親個夠本,讓胡子紮得哇啦哇啦叫了。
那時候多美好啊!
墨子雲刮完胡子,見天嬌一瞬不瞬瞅著他,大眼睛裏水波蕩漾即將決堤,他小聲喚:“嬌嬌?”
天嬌偏過頭去,在她眨眼的瞬間,有幾顆水珠似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恩和揪揪爹說:“阿爸,又有風把沙子吹到娘眼睛裏去了。”
天嬌兀自逞強,一邊背過身去一邊說:“笨蛋,這回不是沙子,是石頭!”
墨子雲把刀遞給恩和,走到天嬌身後,用胳膊環住她,惡狠狠地說:“告訴相公,是哪塊石頭這麼膽大包天竟然敢跑到一劍封喉的嬌妻眼裏作亂,看我不劈它個粉身碎骨斷子絕孫!”
“噗”!
“誒,這麼快石頭就被嚇跑了,嗯哼,嬌妻,現在你相信你相公很厲害了吧。告訴你,你要是嫁給我,我會拿命來保護你哦,哼哼,區區一塊石頭,相公才不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