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雲霄飛車的保險帶(2 / 3)

工作人員微笑著為紀澤穎打開車門,“小姐,雖然你違反了規定,可是我不得不說,你們真是太浪漫了。”

“謝謝。”紀澤穎紅著臉笑得有些羞澀。黑眸轉向身邊人時,卻發現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紀澤穎邊輕攪著杯中的奶茶,邊打量著對麵那個與自己相對而坐,一直以沉默表示抗議的人。

真是頭痛。她吻了他,結果他就一直對自己這樣黑著臉。

“是不是水果味的唇彩你不喜歡?”她挑著秀麗的眉,故意開玩笑打破沉默。

鍾天寵緩緩抬起茶眸,直直地帶著審視地注視著她,然後沉著聲,很鄭重道:“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我喜歡你。”紀澤穎忽然停了手上的動作,黑眸中有著絕對的認真,“不是玩笑。”

“紀小姐。”他無奈。

“為什麼你就認定我不會喜歡上你?”她些微地惱。二十年來,第一次以這樣認真的心情勇敢地去愛,竟然被完全輕視了。

“好吧,你給我一個理由。”茶眸抬起時,恰遇上她始終停在他身上的黑眸,他避開她的眸,也同時避開了她眸中的認真。

“因為……因為……”她該不該將那段或許與他無關的事說出來。可萬一他不是呢。現在她還能欺騙自己說是他忘了自己,若事情說穿了,他又真的不是,自己能承受真相帶來的失望嗎?

“因為一個沒有顯赫家世的司機讓你覺得很新鮮也可以毫無顧忌。”他替她說著。相信她隻是心血來潮。

他親眼見過她在生日宴上,被那樣一大群的青年才俊包圍著。她完全沒有愛上自己的理由,唯一的解釋便是,來自平凡、貧窮的自己激發了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無限好奇。

“我從來不覺得,感情是一種隨便的東西。”他根本就是先入為主地將自己劃分為了小說中的那種富家千金。

“那你覺得感情是什麼?”他忽然反問。

“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純真的、專一的、堅定的情感。”上流社會有著太多觸目驚心的貌合神離和毫無感情的商業聯姻,那不是她要的。

她的回答引出他茶眸中一閃而過的柔色,“那紀小姐也該知道,從我這裏,你至少不可能得到專一了。”

“你是指……”她話未說完,眼中已有沮喪。是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另一個人。那個冰冷的、連笑容都懶於給出的女孩子。

“所以,請紀小姐成全我。讓我能保留我那份發自內心的、純真的、專一的、堅定的情感。”他將她對“感情”的定義原原本本還給了她,一字不漏。

“呼,我還真是羨慕她。讓你連我這樣超級的誘惑都毫不猶豫地拒絕。”紀澤穎衝鍾天寵做了個鬼臉,仿佛被拒絕的事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隻是扮演輕鬆扮演得太過專心,連奶茶攪出了杯沿都沒意識到。

鍾天寵望著桌上那漸漸溢開的乳紅色,有種說不出的悶在身上蔓延開來。隻因為,他竟然清晰感覺到了她此時此刻的痛。

他知道自己不對勁,沒辦法靜下心來去考慮自己究竟想幹什麼,明明拿著手機卻組織不出任何言語來。他的心緒繁亂到了極點,隻因為空氣中飄浮著零散的音符,每一個都律動著她的哀傷。

老天,難怪金色音樂廳會對她青睞有佳。她一定是位出神入化的小提琴手,所以才會讓不通韻律的他,單單是聽到那些零散的音符就已經跟著失魂落魄。

我喜歡你。

他記得她下午說時,語氣是那樣堅定而認真。

該死。他竟然又回憶了一遍。整個晚上,已經回憶了多少遍?自己怎麼可以心動?他對未來的計劃已經遠到了七十歲那年。每一年的每一天,都已經安排了他生命中的女主角,那就是程小露。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紀澤穎來的?怎麼可以冒出程小露以外的人來?

“鍾天寵,你瘋了嗎?”他低聲警告自己。

樓上的這個女孩他不可以去想,一遍也不可以。因為他的出現注定會傷到她。不可以,如果再牽扯上了感情,他真的就是罪不可恕了。

音樂聲戛然而止。

他那根緊繃著的弦也倏地斷裂了一般,整個人忽然陷入了一種鬆懈的空洞中。他凝神,聆聽著樓上的動靜,可這老式的建築卻偏偏隔音好到讓他忍不住想詛咒。

“那個開頭很恐怖,中間很搞笑,結局很悲傷的故事。”他耳邊忽然響起清脆如鈴的聲音。搖搖頭,發現自己竟然混淆了現實與幻覺。

他一把推開窗,將一切的錯亂都歸結於房內沒有充足的新鮮空氣。帶著夜涼的空氣撲麵而來,閉上眼吸入那股混著果香的沁人氣息。枝頭那顆青蘋果不知道她有沒有榨成果汁……倏地睜開雙眼,茶眸中有著深深的困頓。

“或許,這個任務真的該快點結束了。”他歎氣。在一切還沒發展到自己無法控製的地步,他必須做個了斷。

茶眸由遠處果園移向近處的噴泉。月光下,那個羅馬塑像帶著白天所沒有的神秘和憂鬱,噴泉旁的大理石砌邊反射出一道銀色的光芒與池中的水色一般柔膩動人……忽然,茶眸定住,再也不願移走。

那個背對自己,靜靜坐在噴泉旁的人。她的身影,倒映在池水內,是如此的孤寂而單薄。

一陣冷風吹來,鍾天寵這才回複了理智。匆忙拉上窗戶,茶眸在拉上窗簾前,再次掃了眼那抹讓人無法放下的落寞背影。

紀澤穎赤著腳伸入池水內,腳輕輕一踢,水中的倒影便隨著波光碎成無數片。當自己的倒影再次在水麵合攏時,她又是輕輕一踢,自己再次變得支離破碎。這個遊戲她竟然有些樂此不疲。她可以想象瓊尼在打自己手機時,不斷聽到關機提醒時發狂的樣子。可是,她真的不想去費神畫什麼抽象畫或是草擬什麼藝術展的作品構思。她隻想這樣靜靜地坐著,任由月光披在身上,讓思緒沉到水底。

“紀澤穎,你實在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家夥。”她又一次將自己的影像踢成流波。

“不會因為被我拒絕,就想用凍死自己的辦法來報複我吧。”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夜色那樣靜,他的聲音倏然響起,引得人怦然心動。

紀澤穎回首,原本蹙在眉間的落寞,化成了唇邊的笑,“你好像很習慣小瞧我。”

“哦?”他揚了揚眉,同時將手中為她拿的薄外套遞給她。

紀澤穎接過外套,沒有穿,隻是很緊地握在手中。

“我從小就有練冬泳的習慣。”她有一個絕不允許她在任何方麵有失敗的媽媽,所以健康也在媽媽的要求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