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魔力拚圖(1 / 3)

“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

鍾天寵正在係領扣的手微滯,心下奇怪,就算是送早餐,也沒道理這麼早。剛想去窗前看看是誰,風已自敞開的窗送來了那個熟悉的清亮聲:“Peter嗎?你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等一下?馬上?嗬。茶眸中有淡淡的笑意溢起,該不會又是半小時的漫長等待吧。邁步來到窗前,輕攏窗簾,陽光下,仰頭望向城堡的人長著他熟悉的俊逸臉孔。他斂眉,憶起了來城堡第二日時,她的那場短暫的相親。

這男人……眸中帶著思量,原以為他與她之間應該已經沒有了交集。回憶方才,她自房內探出身時的回答聲,似乎帶著難掩的輕快與雀躍。

哐當。

鐵門被打開的聲音那樣脆亮,一下子打亂了茶眸中的思忖。轉眸去看大門處,一抹亮眼的紅色與門外的黑衣男子相映成輝,甚至連那耀眼的陽光都刹那間黯下。他們很般配,尤其是她穿上了鮮有的靚麗顏色,那飛揚的自信與青春,根本醒目到無法阻擋。

茶眸微垂,同時,手已輕輕帶上了窗簾。

“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一大早來。”紀澤穎想起自己昨晚那個有點任性的“越早越好”,笑中帶著微微的歉意。

“其實……”張海澄認真地望著紀澤穎,“我從零點起就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Peter,你說什麼?”紀澤穎細看之下,才發現張海澄的雙眸微紅,頭發也微顯淩亂。這個家夥,竟然在門外守了整整一晚上?!

“早上看到你打開窗,才按的門鈴。”他笑著,眼中浮起篤定,那是誌在必得的訊號。

“喀嘰。”

立在樓梯轉角處想轉身上樓的人,卻錯估了年代久遠的樓梯的保密性。

“是誰?”

張海澄都這樣問出口了,他想避卻也不能,索性大大方方立了出來,“抱歉,打擾兩位了。”

張海澄望向鍾天寵的眼中帶著明顯的疑惑。

“他是我的司機。”紀澤穎的回答有著解釋的意味。

“原來是司機。”張海澄微微一笑,雙眼仍有意無意地停留在鍾天寵身上。

“鍾,麻煩你幫張先生先把車開到車庫。”紀澤穎微笑著轉向鍾天寵,疏遠而有禮。

鍾天寵微微一愣。她改口這樣正式的稱呼方式,是為了向那個外人證明什麼嗎?

“張先生,麻煩您,車鑰匙。”他沉著聲道。

張海澄始終微笑著,手上卻沒有動作,“不用了,我過會兒還要用車。”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處理?”張海澄並非無所事事的二世祖,手下的基金信托公司專為富豪打理私人財產,所以整整一天的約會對他來說,可能真的是一件太過奢侈和為難的事。紀澤穎眼中掠過一抹嘲諷的笑,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財富是一條鞭子,抽得他們一個個像陀螺般不知疲倦不知停步。而自己,又何嚐不是被媽媽不停抽打著的陀螺呢。

“什麼事能比得上我們的約會更重要?今天的二十四小時,隻為你預留。”張海澄說得從容而真誠,堅定的眸中未現半點遊移。

茶眸中浮起疑惑,這位張公子究竟是太過自信,還是根本就是談情高手?

“難道你是不放心鍾的車技?”紀澤穎含著笑的眸幽幽掃了掃鍾天寵。

“怎麼會?”張海澄朝著鍾天寵紳士地頷了頷首,“我想鍾先生能理解我希望和心儀之人獨處的心情吧。”

“我隻是司機罷了。”鍾天寵回了個淡然的笑,冷冷表明著自己的身份。

紀澤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一臉冷漠的鍾天寵和一臉熱忱的張海澄。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鍾,餐廳還沒送早餐來嗎?”

鍾天寵望了眼那些優雅坐著,笑睨自己的人,“你不是不吃餐廳送的東西嗎?”

“可是Peter一定餓了。”

紀澤穎的話立刻得到了張海澄的笑應,“還真有一點。”

“才七點,恐怕還要等一會兒。”

張海澄聞言,麵露尷尬,“我平時也要到八九點才吃早餐。”

“不如陪我一起去摘水果吧。”紀澤穎說時,已起身準備去儲藏室拿果籃和工具。

“進來時就聞到果香了,還真想去看看。”張海澄有些躍躍欲試。

“鍾,麻煩你幫忙烤兩個麵包,我和Peter要去摘些水果。”紀澤穎再出現時,手上已挽著果籃,另隻一手則很自然地挽上張海澄。

未等鍾天寵答複,兩人已說笑著向果園行去。

“我該向她加收兼職廚師的錢。”鍾天寵望著那個作小鳥依人狀離去的人,冷冷的語調中透著忿忿然。

“你的司機很有意思。”張海澄望著在陽光下仰頭摘橙的人,緩緩道。

正準備剪下金黃橙子的手倏地止在了空中,半晌,點著笑容的人才轉過頭來,“我以為你會用無理、傲慢、冷淡這類更貼切的詞。”

鍾天寵待人的態度通常都很可怕,那種明明很禮貌卻又讓人感覺出不被重視的態度,簡直比惡劣來得更糟糕百倍。

“那你為什麼還要用他?”張海澄的眸中永遠揚著生意人的探索。

“因為……”紀澤穎轉頭,喀嚓一聲剪下那個滾圓的橙子,“他會烤非常地道的粗糧麵包。”

張海澄詫異了半晌,忽然露出笑來,“澤穎,你每次都讓我充滿了意外。”

極具盛名的天才少女,初次見麵時,明明留給自己那樣乖巧溫柔的印象,卻在自己還想再細探時,選擇了無禮的不告而別。她表裏不一,看似與上流社會孕育的富家小姐一般無二,內心裏卻有著讓人摸不透的……叛逆與任性。

“Peter……”她避開他漸漸深濃的目色。

“還是叫我海澄吧。”他想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被喚出。

“嗯。”她應著,並不好奇原因。

“對了,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不起英文名?”她自幼在歐洲長大,卻一直堅持著隻用中文名。這不能不說是件頗為奇怪的事。

“因為我是紀家人。”她笑,黑眸中的情緒被竭力掩藏著。

張海澄皺眉,這樣一說,似乎紀家的幾個公子的確是沒有英文名的。就連那個大名鼎鼎的紀澤脈亦是如此。

“紀家的孩子不能取英文名嗎?”

“爺爺是個非常專斷的人。所有紀家子孫,這輩子隻許以他給予的名字生活在這世上。”即使她的撫養權屬於媽媽。但因為身上流著紀氏的血液,所以仍然不被允許忤逆爺爺。

“原來爺爺奶奶們都是這麼讓人頭痛的。”張海澄頗為認同地感慨著。

“是嗎?”紀澤穎好奇他的頭痛故事。

“你知道嗎?我奶奶在我出生時,為了紀念她少女時代搭救過他的一位叫Peter的男性,所以很強硬地給我起了Peter這個英文名。”張海澄說到這裏,聳了聳肩,“很災難吧。”

“所以,你更希望我稱你為海澄而不是Peter?”原來這就是原因?

“是。因為Peter實在是個太土的名稱。”張海澄一本正經地點頭。

老天,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紀澤穎止不住笑出聲來。當發現張海澄正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不起,我沒有任何惡意。”

“你笑起來很美。”他誠心讚揚,聲音堅定而悅耳。

“謝謝你的讚美,Peter紳士。”話未說完,她自己又格格地笑了起來。

“嗬嗬。”張海澄也忍俊不禁,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兩個沉浸在歡樂中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城堡二樓那雙靜靜探望著的茶眸。

鍾天寵意識到自己心間有不悅在升起。可是,為什麼呢?是因為她對自己的客套疏遠,還是眼前她與別人的你儂我儂?茶眸落寞垂下。這樣說來,自己是因為她而不悅,她竟然影響著自己的情緒。深深歎了口氣,雖然他竭力想否認,可事實就是,她在影響著自己,潛移默化,卻切切實實地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