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似曾相識的背影(1 / 3)

還好我們沒有錯過(夏梔子)

楔子 塔羅牌

討厭冬天。

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圍在脖子上快卷得人透不過氣來的圍巾扯下來。

“束岑,你又去上自習了啊?”星期天都上自習的怪人,不過成績卻很一般。

“不是,”總算把圍巾扯了下來,她慢吞吞地答:“我去火車站了。”

“你的遠遠走了?”

什麼她的遠遠?怪怪的稱呼。不過她沒有糾正,何必多事,“嗯。”

然後突然看到床上那一大攤花花綠綠的東西,睜大了眼,“你們在做什麼?”把撲克牌這麼一張張地散開在她的床上,不是替她鋪床吧?

“算命啊,隔壁的小三過來教了我們一種很準的算法,束岑,要不要替你和你的遠遠算一下?”

“不用了吧?”要是人的命運拿撲克就可以算出來,那還有必要活著嗎?她還是不說,和討厭冬天一樣,她也討厭和人說自己的想法。

“來試試嘛,好玩而已。”很快把牌收拾好,遞到她手上,“洗三次。”

“噢。”那就當玩吧。依言洗了三次,又遞回去,“好了。”

舍友煞有其事地開始將牌一張張倒扣好,擺出了奇怪的形狀,“先許個願吧!束岑。”

她皺了下眉,心裏默默想著昨天看的電視台詞——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就許“她的遠遠”是個比無價寶還難求的有情郎好了。忍不住偷偷笑了下,“好了。”

牌一張張地翻開,伴隨著舍友的解說,“撲克牌說你十九歲會戀愛哦。”

點點頭,沒錯啊,她是十九歲和“她的遠遠”在一起的,呃,認識的,但她先一步愛了。可是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吧?應該不是從撲克牌上推斷出來的。

“二十四歲分手啦。”驚天動地的一句話。

還堅持了五年啊?按“她的遠遠”對她的惡劣樣子,他們應該熬不過半年的。她心中堅信這個想法。

“二十六歲你終於遇到了你的真命天子。”更驚天動地的一句話。

二十六歲?那她不是要變成老姑婆的時候才能嫁出去?有些沮喪哦,她一直覺得自己該是個賢妻良母的,所以一定會早早嫁人,要等到二十六歲啊?

“奇怪……”喃喃自語。

“奇怪什麼?”她探頭過去看著那堆花花綠綠的東西,什麼玄機都看不出來啊。

“沒什麼,”換來狡黠一笑,“你隻要知道你二十六歲會遇到真命天子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太認真啦。”

是嗎?她怎麼覺得怪怪的?好在她的性格也不算多疑和好奇,算了。

那是她惟一的一次算命經曆,誰知道居然真的被那一次所謂的“算命”說準了,她真的和“她的遠遠”糾纏了五年,然後——分手。

最出乎意料的是,她一直以為以“她的遠遠”對她的惡劣態度,一定是他先甩了她,誰知道是她不要他,還是很無恥地一言不發一走了之,造成既定事實。

接下來,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二十六歲會出現的真命天子?

藤蔓纏繞一般的窒息感覺又出現了。

黑暗處,她看見“她的遠遠”從拐角處現身,手中是明晃晃的匕首。啊,他想做什麼?

正想著,“她的遠遠”已經走近,奇怪,那把刀不見了,倒是那個一向嘴巴比較惡毒的“她的遠遠”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朝著她伸出手。

好……詭異的感覺。尤其四周又是一片黑暗暗的陰沉環繞。

“你……”心中隱隱有些不對。

“束岑,”“她的遠遠”開口了,然後手一收攏,將她圈在懷中,“你為什麼要走?”

為什麼要走?啊,總算知道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他們已經分開了啊,她早就逃離那個城市了,他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我……我……”說不出話來啊,總不能說,她受不了和他在一起的窒息感吧?胸口傳來拉扯的痛楚,她想低頭,“她的遠遠”卻緊緊摟住她,將她的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記憶裏的暖暖感覺換成冰涼,那種如藤蔓纏繞的窒息感覺……

她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了他。低頭看傳來痛楚感的胸口,天哪,剛才消失的那把匕首正直直插在她的胸口,沒有血,但很痛。

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見他臉上掛著詭異的笑,“你好狠心。”

狠心?她看著他的嘴角流出了鮮血,紅色的,好刺目的感覺。她看著他的手慢慢抬起,伸到了她的胸前,一用力,將匕首拔了出來。

“不!”一股血腥味傳入鼻中,她會死掉吧?她驚恐地睜大眼,低頭,胸口卻一點血也沒有流出。

怎麼會這樣?明明有血腥味啊。她抬頭,卻發現“她的遠遠”胸口一個大大的窟窿,血如泉湧,汩汩而出。

“你……”

他衝她微笑,慢慢向後倒去。

他怎麼還可以笑出來?她伸出手拉他,他不理,隻是笑,明明嘴唇沒有動,卻傳來聲音:

“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

是你害死我的。

赫!

呂束岑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是涔涔冷汗,被子順著身體滑下,居然做了這麼詭異的噩夢。

不去想不去想,一定是昨天聽臨秀講了一個男人自殺的新聞才做這樣奇怪的夢的。“她的遠遠”是不可能做那麼白癡的事的。就算他會自殺,哎,一定也不會是為她。

他對她的厭惡,就像她討厭冬天一樣,根深蒂固。

一陣冷意傳來,她抓過被子縮了進去,討厭的冬天又來了。對冬天,她真是討厭到極點了啊。一入冬她就會開始犯鼻炎,塞得比堵車還厲害;而且穿得厚厚的,臃腫得像個熊;入了夜又不得不蓋那種厚得可以把人壓死的被子,那種窒息的感覺她簡直厭惡到骨子裏了。

睜大了眼再也睡不著,輾轉反側一會兒,房子裏透入了薄薄的光,又是要上班的時間了。

慢吞吞爬起來,邊洗漱邊沮喪地想,每次她做噩夢後麵的那幾天都沒什麼好事,也不會比平常倒黴到哪裏去,但就是心裏會覺得特別的不順,不知道這次又會怎麼樣。

收拾好了走出門的時候,外麵的天還是灰蒙蒙的。冬天最討厭,上班的時候天都不亮,害得她總覺得還是睡覺時間,總犯困。

而且一犯困就是一整天,還好今天沒有入錯賬。其實,入錯賬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她隻是會計部一個小小小小的助理而已。真是羞愧啊,聽說大學同學現在最差的都混到主管了。

就她一個人,上了四年班,還和畢業第一份工作職務一樣,隻是公司變了,工資……略有上漲。

真的隻是略有上漲啊,而且幅度不到百分之十。

下午五點二十分,對麵桌的何臨秀準時給了她一腳,結束了她腦袋一直重複的小雞啄米的運動。“下班去哪裏吃飯?”

“啊?”她茫茫然一眼,“我還沒做完。”打了一天的瞌睡,做得完才奇怪。

“明天再做好了,這麼拚命做什麼?公司又沒有加班費可以拿。”何臨秀已經打開了QQ開始聊天,“昨天我提議吃的煲仔飯,今天該你決定去哪裏了。”

吃飯啊,國計民生的大事。但公司隻提供中午餐,所以晚飯去哪裏吃,成了她們這種單身女子最大的問題。

“我……我們去吃牛肉麵好不好?”她小小地臉紅了一下,每次都提議吃牛肉麵,真是叫人汗顏啊。可是……誰叫她真的喜歡吃牛肉麵啊。那種很大塊的紅燒牛肉鋪在清碧色的麵條上麵,再撒上香菜……光想著都快流口水了。

果然,何臨秀白了她一眼,“有點創意好不好?”

“那……”抓抓頭,“你覺得呢?”

“呂束岑,我們說好輪流提議的。”

“可是,我說了你又不同意。”居然還很厚顏地替自己申辯。

她再度收到衛生眼一枚,“哼!從我們勾搭上以後,你哪次不是提議吃牛肉麵?真不知道你前幾輩子是不是從來沒吃過牛肉麵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