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元凱略微頓了一下後,接著說:“後到美國的這個朋友不忘舊情,在經濟與精神上對這一對母子付出了巨大的幫助,但厄運再次光臨了這個苦命的女子,沒過多久她被發現得了癌症,三個月後便撒手人寰。這時,先到美國的那個人經過打聽終於找到了後到美國的這一個,此時先到的他已經結了婚,新婚的妻子是個賢淑的女人,她抱起那還不滿四個月的小孩,從此小孩把她當成媽媽,再也不離開。”
“兩個朋友重又相聚的喜悅衝刷了他們對逝者的哀思。兩年以後,還沒結婚的那個朋友也找到了生活中合適的伴侶,他本想此時由自己和妻子正式領養那個失去了父母至親的小孩,但無奈,此時小孩已經認定兩年來照顧養育自己的才是自己的父母,所以這件事隻好作罷。六年後,長大了些的這個孩子在同一年多了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至今他還記得那個妹妹出生的時候天空下著柔柔的細雨。多年之後,在這一對老朋友的心中還對當年這個孩子選擇父母時的表現發感慨,他們一個說這孩子孝順,知道感恩,另一個則說這孩子聰明,這麼小便已經知道選擇自己已經適應了的生活環境。但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孩子既不聰明也不孝順,反而是個極度自以為是的人。他用他的自以為是折磨著他自己和他最最深愛的女人。”
長長地舒罷一口氣,元凱收回思緒,將目光凝在身邊的鍾雨臉上,“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再自以為是了,因為這實在是個會要人命的壞毛病。”被哽住喉嚨的鍾雨一張嬌小俏麗的臉上早已開始泛濫出一道道清流似的淚,元凱張開手臂緊緊地摟住眼前的至愛。
他聽見,埋進自己胸中的鍾雨發出一聲又一聲無法停歇的感歎:“我們不是兄妹、我們不是兄妹、我們不是兄妹、我們不是……”
“是的,我們不是。”他用下巴抵住懷中人的頭頂,輕輕摩挲,眼中的熱淚伴隨著肯定的語氣一同流瀉。
過了許久,自元凱懷裏坐直的鍾雨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發問:“那,為何你和我爸爸的血型會一樣?元峰不是說,這種血型出現的幾率是千萬分之一嗎?”
“隻是個巧合,一個非常的巧合,也是個險些致命的巧合。”元凱用手撫著鍾雨垂下的長發,釋然地說。
“哦!”鍾雨長長泄出口氣,在如今水落石出之後,她感到渾身放鬆過度得已經虛弱,軟軟地靠在沙發背上,她嘟著嘴說,“這個巧合差點讓我沒了愛情。”
抬起鍾雨的下頜,元凱興味地瞅著她的眼睛問:“愛我嗎?”
脫開他大手的鉗製,鍾雨紅著臉道:“我可是一向把你當哥哥看待哦。”
“是嗎?”望著她羞怯的樣子,元凱深吸一口氣,俯身壓向躲靠在沙發背上的鍾雨……
在頭暈目眩再也無法保持清醒的一刹,鍾雨聽見元凱喃喃地說:“可是我一直愛你。”吻隨之而來,鋪天蓋地的壓榨與攫取過後是無比溫柔的吮吸,“我愛你。”
在喘息的空隙,愛的表白一句句響起,鍾雨伸出手來緊緊地環住元凱的腰,“我也愛你。”她說,敞開的懷抱終於令兩個人再也沒有半點隔閡與距離。
嘩嘩雨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窗外的風景顯出雨後清新,七彩的光透過玻璃上的水珠泛出耀眼的光芒,但此時再動人的風景也不能吸引住這一對經過痛苦涅後獲得新生的愛人,由他們糾纏的唇齒中所發出的呻吟,美麗勝過世上一切聲音。
—全書完—
後 記
日夜匆匆而過,常於心中縈回的思緒在彙成故事後,便不再屬於我。
但燈光下,熒熒的屏幕前,或所有流逝的時間裏,都曾記錄著我的擁有。
此時,那些曾經輕狂的愛、夢、恨、愁,皆已找到各自放飛的出口。
立於凜凜的風中,我看見一朵花兒、一塊堅冰、飛揚的草籽和鳥兒的眼睛,看見幹枯的枝椏向世人展示的不是經過這一冬後它粗裂的傷口,而是傷口下那流動的柔情。
我想,且去放任追尋的心靈,因為春去春又來,萬物皆在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