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禮拜是董事會,成敗在此一舉,等這陣子過了,他會來找你的。”
她卻搖著頭,“他隻要一天沒有真正拿到那25%的股份,他就一天不會安心,他要的是真正的掌權,而不是靠借來的權勢,那會讓他不安,與其這樣偷偷摸摸,還不如分開,對大家都好。”
他詫異地看著她,不相信她會將分開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她淺淺一笑,有些縹緲,“我當時就想過,一旦他結了婚,不管他是否願意,我和他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他有他的追求,我也有我的顧慮,分開是必然的。”
吳非寰看著她,一雙眼睛明滅有變,“需要我將這句話傳給他嗎?”
她一笑,“他有時候脾氣很不好,不勞煩你去當替死鬼了,我和他的事情還是讓我們自己來解決吧。”
他也笑了,“看來這幾年,你把他的性格琢磨得很透徹啊。我要讓阿風小心了,哪天你要是讓對手搶了去,我們就有危險了。”
“所以,趁現在好好地賄賂我吧。”
她的笑容淺淺淡淡,就如同她的人,身上也總是帶著青檸檬的清香,她像一個站在局外看故事的人,看得透徹而殘忍,哪怕是對她自己也不留上半分不忍心,這樣一個的女人就像一朵浮雲,一直在身邊而會忽視了她,可一旦她離開了,就會馬上烏雲密布,伸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抓住她。
朱佳寧,這個在大二的時候辦了休學,在21歲的時候成了季風的情人,在26歲的今天卻可以談笑過往的女人,在她的眼裏,那五年的時光又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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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季風才打通佳寧的手機,第一句話就是:“晚上等我,我要見你。”
佳寧看著手機顯示對方已經掛斷,將手機放回包中,身後,朱母問:“是他嗎?”
她點了點頭。
朱母皺眉,“別去見他了,你爸會不高興的。”
“大家好聚好散,怎麼說也算認識一場,我總也要跟他說一聲再見。”
朱母猶豫了很久,才點頭,“你自己小心一點。”
他們通常見麵的地方是在郊區,當年季風出錢以她的名義買下了這棟別墅,記在她的名下,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對於當時無處可去的她來說,這是一個大禮。
她曾經在這裏住了整整五年,她很喜歡這裏的環境,這是一個別墅群,旁邊是一個度假村,有空曠的視野,出門八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條河流,河上有座寬大的石橋,石橋的對過是一大片的桃花林,桃花盛開的時節,從橋上望過去朵朵繁花,粉色奪目。
當初住進這裏的時候,他不曾問過她是否會寂寞孤單,他隻是負責給她一個住處,給他們見麵找一個幽靜的地方,而這裏很符合她的情人的身份。
他也從來不過問她在他不在的時候都在做什麼,他很滿意她的無措,也很滿意她的安分守己。
五年的時間,真的很快。
五年,他們在彼此的身上浪費了五年的時光,最後得到了什麼?
她站在陽台上,看著一輛銀色的車子緩緩開入車庫,車子在車庫裏停了許久,尾燈也一直亮著,卻久久不見從車內走出的男人。
季風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沉默不語,車燈照在車庫的牆壁上又折射出過強的光線,一度刺痛了他的眼睛,幾個月的忙碌,他以為自己心甘情願,無牽無掛,可是直到他沒有辦法打通她的電話的刹那,他的心頭猛然閃過一道預感,就像一道刺,狠狠地紮在心頭。
從前的五年裏他一直來回奔波在這條路上,當初在這裏買一棟房子,除了這裏距離市區遠外,還因為這裏的環境舒適,而周邊度假村的投資開發人是吳非寰,在他的地盤上,他可以很放心。
他想他是沒有辦法忘記剛才他進門的時候見到陽台上的那抹身影,孤獨而飄蕩的裙擺,她就盈盈地站在那裏,任由夜風吹拂她全身,他的眼睛幾乎就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他竟然看到了決絕。
嗬,多可笑的決絕,五年了,她以為他們還能輕易地分開嗎?
他走出車庫,在門外抽煙,煙頭上的火星在夜色中一閃一閃,像極了螢火蟲。
一根煙接近尾聲,從窗戶中可以看見客廳的燈被點亮,接著門被人從裏麵打開,她出現在門外,出現在他視線內。
“你這幾天一定沒少抽煙,今天就別抽了。”她是算準了時間才下來的,她總是知道尺度在哪裏。
他扔了煙頭,一手搭上她的腰,如同五年來的每一次見麵,擁著她一同走進屋內。
房子內的擺設還是一如既往,沒有絲毫被改動的跡象,明明是一樣的,可是卻又有了一些變化,說不出的蒼涼。
他的視線落在沙發邊的行李箱上,眼睛一掃而過卻沒有說話,直接往沙發上一坐,將外套隨手一扔,卻恰好掛在了她的行李箱上麵,遮住了箱子外表紫羅蘭的顏色。
她也僅僅看了他的西裝和行李箱一眼,沒有說話,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等待著談判的開始,而等待是最漫長的,她隻能等他的心情平靜,她知道他為了那25%的股份被人掐著脖子走已經累計了很久的不愉快,可是他向來是內斂的,除了偶爾的發發脾氣,卻總是不會將矛頭掃向無辜的人。
“啪”的兩聲,香煙盒子和一個金色打火機還有車鑰匙都被他扔在茶幾上,突然的聲音沒有驚嚇到佳寧,因為自始至終她的眼睛一直看著沙發上的他。
他扯了扯嘴角,還是掩不住眼底的冰冷,“決定了?不後悔?”
“嗯。”她輕聲回答。
“我現在對你還有興趣,但是我也從來不吃回頭草。”他坐直了身體,遠遠地看著她,說道,“我以為這幾年你已經很習慣這種生活了,我承認前幾個月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但也不可否認你違反了我們的遊戲規則,但這些並不影響我們之後的生活。”
她沒有說話,她知道他所指的是那次她尋找他無果,無奈才找到他家裏和公司的電話,他知道後很生氣,那個時候他正好是在籌集資金的最困難時候,他一邊需要安撫五大股東,一邊還要穩住尹老頭,自己還要私下裏收集公司股票,他忙得焦頭爛額,他們也有好久不曾見麵,而她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差點毀了他和尹珊的關係。尹珊是他最後的砝碼,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自己的婚姻來做事業的賭注,可是若是婚姻可以保住他在公司裏決策者的地位,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那麼做。
而她呢,她甚至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找他的目的,就已經被他叱責了一番,他揚長而去,隻留下她頹然倒地,獨自流淚,他又為什麼不去想,她一向安分守己,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拖他的後腿,不到萬不得已,她又怎麼會這麼做?
可是一切,都在這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裏漸漸畫上了句號,五年的相處,最終還是等來了結束兩個字。
她知道他的不舍,卻不清楚這份不舍中,她真正占了多少情分,是因為她這個人,還是因為他們的這五年習慣使然。
“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她緩緩開口,“我父母知道我的事情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