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才發現自己出來得急，竟然什麼都沒有帶就跑出來了，在出租車司機的注視下，她硬著頭皮走下車。
她給他打電話，平靜地等待著電話被接通的刹那，她竟然也能夠淡淡地開口，猶如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一般。
“阿風，我想見你。”她說。
季風有些驚訝，這句話在他們之間通常是從他嘴裏說出去的機會最多，但這次他也過多地在意她的突如其來是因為什麼事，心裏對她的愧疚讓他這幾天想見又不敢見的心態展露無遺。
“我在別墅等你。”
“不，我身上沒帶錢，你能來這裏接我嗎？”
“好，你等我。”
季風來得很快，看速度應該不是從別墅趕過來的，他的車子停在她麵前的時候，佳寧正蹲在地上，將臉埋在雙臂之間。
“佳寧！”他在車裏看到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急忙跳下車。
聽到他的聲音，佳寧抬起頭，身子已經被他擁在懷裏，“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他的聲音中隱隱地帶著疼惜。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濃濃的煙味似乎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不曾聞到，他好像越來越遠，佳寧疲憊地閉上眼睛，到口的責問也忍了下來。
她對自己說，算了，算了，這麼多年也等下來了，難道就不能夠信自己一次嗎？給自己一次保留尊嚴的機會嗎？
問了又能怎麼樣，如果是他想做的事情，難道她問了，他就會為了她而放棄了嗎？
他抱著她上車，彎腰為她係上安全帶，他也曾這麼體貼過，他有柔情的一麵曾為她展露過，但這樣的舉動少之又少，往往是在他心情極佳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一二來，而今天，很顯然他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好。
“我都知道了。”她淡淡地開口。
他彎腰的動作一僵，隨後抬頭看她，“知道什麼？”
她酸澀地一笑，雙手撫上他的臉頰，他也憔悴了很多，剛才上車的時候沒察覺，現在才驚覺起來，他也有不剃胡子，頭發淩亂的時候。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呢，一定要讓我看了雜誌新聞之後才讓我最後一個知道嗎？”她的雙眸中透露著悲涼，“阿風，我不會擋著你的路的。”
他的身子一震，看著她的雙眼內透出幽深的目光，他看了她半晌最後還是沒有說出那個晚上他曾打電話告訴她真相的事實，恐怕說了出來她會受不了，既然這樣，就讓她這麼想吧。
“事情還沒有成定局。”他隻能這麼說，他起身，繞到駕駛座上做好，將車門關上，車內靜悄悄的。
“我在雜誌上看到尹珊的身份了。”
他隻覺得車內的空氣有些悶，開了車窗，卻不能止住內心的翻騰，“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一向嫌麻煩，留一個女人在身邊的時候也是怕麻煩才做的決定，隻是麵對她，這麼多年，他都不曾見她有過任何怨言。
季風扭頭看著佳寧，就如同她剛才說出那句——“阿風，我不會擋著你的路的”時候一樣讓他的心怦然一跳，這些年，她確實無欲無求地留在他身邊，有時候還需要承受他莫名而來的脾氣。
“阿風，告訴我，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手上幾個工程項目都在進行，不能這個時候說停就停。”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他雖然沒有說明白，但是她還是聽懂了，之前看到雜誌刊登出訂婚消息的時候所湧上來的不平統統在他如今的無奈中沉澱，盡管她看不清在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他此刻的無奈與沉痛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他的被迫。
他的手習慣性地就往西裝口袋裏伸過去，試圖掏出香煙，卻被她一手拉下，握在手裏細細摩挲。
他一把翻過她的手，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無論我們的關係怎麼樣，那棟別墅是我為你買的，你永遠可以住回去。”
佳寧隻覺得悲涼，他至今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回家裏來住嗎？讓她一個人住在別墅裏隻會讓她孤單寂寞，隻會讓她無盡地思念著他。
若是有一天他們的關係不在了，她又怎麼可能在搬回別墅裏去住呢，在那裏，她又怎麼可能做到真正的舒心。
他不明白，原來他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她的心。
佳寧對著他的側臉，幾次都想告訴他，在那個晚上，在他享受著美酒美食美女，和無數人的祝福的時候，她是獨自一個人承受著孤單和寂寞，那個時候她多麼希望他能夠陪伴在她身邊，可是他卻在另一個女人的身旁微笑，那抹溫暖卻不是為了她，即使他不是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這個婚約，可是他還是遠離了她。
佳寧突然之間明白，她的苦悶，他永遠都不會懂，在他的心裏，事業永遠是最重要的。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未曾鬆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問她，這之後他們的關係是怎麼樣的定位，而她也沒有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他們似乎都在自我欺騙。
“阿風，能不能抽空陪陪我？”她第一次為了自己向他提要求。
他頓了一下，才開口：“讓我忙完這陣子。”
佳寧低下頭，和他的工作相比，她的心情還是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在他的眼裏，永遠是工作排在第一，能夠排在第二的又是什麼，而她呢，這個陪伴了他五年的女人，在他的心裏又能排到第幾位。
五年裏，她看盡了他的喜怒哀樂，在他傷心難過，頹廢喪誌的時候，是她陪伴在他身邊，在他誌得意滿，笑容展望的時候，她隻需要遠遠地為他高興。
這麼多年了，她真的舍不得放手。
阿風，我一定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五年前我就愛上了你，隻可惜你不知道，隻可惜我當時也不是很清楚，原來那種感覺就叫做愛，可是，值得慶幸的是，你我都沒有錯過彼此。五年後的今天，我亦不願意對你說那個字，我不願意束縛了你，那個訂婚隻是讓我更加認清了事實，在你的心裏，曾為了我這麼肯定地說一句能在一起，我就已經滿足了，無需在去證明什麼，無需再去用更多的理由將你強行牽扯在我的身邊，不會用我的自私而捆綁住了你心中的所願。
阿風，隻要你還沒有真正屬於哪個女人之前，我永遠都不離開你。
看著握著季風的手，佳寧在心底暗暗說著，他身上的味道讓她眷戀，而他時而閃過的柔情，更加是她的牢籠，讓她舍不得飛離。
若是心被囚禁了，身子又怎麼能輕易地尋求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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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他在一起。”
當佳寧堅定地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在場的三個人都睜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此刻臉上的神情，一定就像是五年前她點頭同意和他走時一樣，那時候的她不知道未知的前方等待著她的將會是什麼，但因為身邊站著的那個人是他，所以她走得義無反顧，如今的她卻是深刻明白，她隻是在做著最後一搏，爭取在最後的時間裏能陪伴在他身邊，到時候，她就可以努力微笑著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