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深城時已是傍晚了,來接機的是吳斌。人高馬大的,一隻手就將所有行李都攬了去。
“吳哥等很久了嗎?”
上了車,羅伊人沒話找話,她在飛機上睡了四個小時,這會兒倒是精神了。
反觀越祈,閉著眼靠在椅背上假寐,想是累著了吧。
在飛機上時,許是怕她長時間踩著地累腳,愣是讓她脫了鞋,雙腳架在他腿上躺著睡了個好覺。好在是頭等艙,人少空間也大,不然還真不知道會被人怎麼說……
拍拍兩頰,她拿過車裏備著的薄毯,蓋在了越祈身上。車裏開著空調,怕睡著了會著涼。
吳斌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彎了彎,壓低嗓音回道:“沒怎麼等,航班挺準時的。”
本來還想再聊幾句的,實在是睡了半天,精神太好了,可察覺到越祈不像是在假寐,而是真的睡熟了,就沒再開口。
翻出背包裏越祈送她的那個在時下算是最輕薄、時尚的手機,將音量調成靜音後,給還在香港的老媽發了個短信,和她說了聲自己已經在深城了,免得她掛心。
很快,羅秀珍也回了信息:我和你越叔叔在尖沙咀喝咖啡。
羅伊人噎了噎,暗罵老媽不厚道。向女兒曬幸福,真的好嗎?
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她熟練地打出一串字:老媽,喝咖啡就算了,別被越叔叔忽悠著喝酒去哦,酒後可是非常容易失身噠……
“噗……”
香港尖沙咀某間裝潢雅致的咖啡屋裏,羅秀珍被剛入口的咖啡嗆到了。
“怎麼咳嗽了?是不是被海風吹得受涼了?”
越龍在一旁擔心地問,問完,還想探手摸她的額,不知有沒有發燒。
“沒……沒事,不是感冒,是不小心嗆到了。”
羅秀珍忙拉下他的手,卻順勢被越龍握住了,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讓她不由自主地重溫起女兒剛剛發來的信息,兩頰驀地一熱。小丫頭真的是越來越古靈精怪了,這種話都說得出,不,打得出來……
這廂,羅伊人咧著嘴,彎著眉眼,無聲大笑著。
忽而頭頂一熱,轉頭發現是越祈的大掌,又覆在她頭上揉啊揉了。
“你醒了?”她心情好,不和他計較。事實上,想和他計較也沒法子,某人就是屢教不改。
“嗯。”越祈哼了聲,大掌在她頭頂肆意揉了會兒,才問開車的吳斌:“你來幾天了?”
“三天。等膳館那邊全都裝潢完畢、換了門鎖才出來的。”吳斌想了想,又補充道:“若是這邊沒什麼事,我打算明天回去,碧霞鎮那邊也需要盯一盯了。”
“不急,橫豎出來了,就多玩幾天再回去吧,就當是給你放年假。”越祈透過後視鏡,和吳斌對了個眼神,“你不是說女朋友也帶出來了嗎?那還有什麼好惦記的?別告訴我是掛心碧霞鎮的產業,騙騙小丫頭還行,我可不信。”說著,還心情極好地捏了捏羅伊人的臉頰。
羅伊人齜牙咧嘴地朝他做了個鬼臉,什麼叫躺著也中槍,這就是了吧?
吳斌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她一整個暑假都在打工,這幾天是請了假出來的,要是連著請到下個月,她說怕老板炒她魷魚。”
聞言,越祈神色古怪地瞥了吳斌一眼:“你這麼多年都跟在我身邊,難道都沒存錢嗎?”既然是花心思追到手的女朋友,怎麼還要讓人家暑假裏都要打工?
吳斌無奈地歎氣:“她不肯用我的錢。”
“有誌氣!”羅伊人豎了豎大拇指,卻得兩個男人贈送的衛生眼。
“我哪有說錯嘛!”羅伊人不服氣地哼道:“窮歸窮,咱女人也是有自尊的。別以為男人有點錢,就能不顧女人的想法,讓她像個古代女人似的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湯,稍不順心,就朝女人出氣,哪天嫌女人人老珠黃了,就開始往外尋花覓柳……噢——好痛!幹嘛又彈我額頭啦?”
羅伊人疼得捂住腦門。
不用說,在場兩個男士,一個在前頭開車,能彈她額的也就隻有身邊這個家夥了。
越祈一點都沒有流露出抱歉的意思,反而沒好氣地斜睨著她:“什麼女人女人的,你這點身板子也好意思自稱女人?還什麼人老珠黃、尋花覓柳?我看你是閑書看太多了……”
哪有工夫看閑書啊,現實裏看到的就夠多的了。
羅伊人垮著臉,邊揉額頭邊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