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不一會兒就進滿了人,我想,一定是剛才那個女人的大哥回去通知了,結果來了這麼多親戚,病房裏是哭聲一片啊。
姥姥看著這一些人無奈的歎口氣,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我愣了一下,姥姥去那邊幹嘛啊,他們那幫人見姥姥過去也有些發愣,還以為姥姥是去安慰他們的呢。
“別哭了!”姥姥突然大喝道。
所有的人都條件反射的住了嘴,病房裏瞬間安靜的厲害,我看不見姥姥在那邊是什麼表情,但是我想一定是很嚴肅的,因為姥姥很少喝人,今天這樣,一定是有什麼令她生氣的事情。
“你們要是想讓老人安穩的走,就不要在哭了,還有,趴在老人身上哭是最不好的行為,死者身上沾上親人的眼淚,下輩子投胎是會因為有親人牽掛而變成啞巴的,你們多替死者想一想吧。”姥姥說完,就走了過來。
我看著姥姥一臉的凝重,心想著姥姥可真是愛管閑事,都把人說愣了,果然,姥姥剛走過來,就聽見簾子那頭小聲的嘀咕“那誰啊。”
“不知道。”
“幹嘛的啊。”
“沒病吧。”
我在這邊聽見後都很生氣,真是把姥姥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姥姥也是一臉的生氣,幾個大步又走到簾子那頭“都別在這嘀咕了,死者都會聽見的,讓他走的安息點你們做兒女的做不到嗎!”姥姥的這一聲聲音極大,連我在這這邊聽見都渾身哆嗦了一下。
等姥姥再走過來,那幫人就全變成小聲啜泣了。
然後,我看見殯儀館的人抬著一個像小棺材似得細長條一個東西就進來了,應該是把死去的人裝進去,殯儀館的人抬過去就問“穿好衣服了嗎。”
那邊就說“穿好了。”
殯儀館的人就說“來,搭把手抬進來。”
我在簾子這邊聽見殯儀館那幫人用極隨意的語言,好像死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貓或者小狗這種小動物一樣。
那邊的人很多,七手八腳的不知道誰一下子扯到了簾子,我正好轉過了頭,然後我就看見了。
我那算是第一次見到剛死不久的人,所以,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老人的臉我隻看了一眼,血跡已經被擦了,臉色還算是正常,不過有些發黑,最最讓我難忘的是那身衣服。
老人並沒有像我的奶奶那樣穿的是袍子,而就是普通人穿的一身新衣服,有點像西服的樣式,淡灰色的,連一個摺都沒有,穿在老人的身上新的發亮,我第一次感覺死人其實最可怕的不是他本身,而是他的外在,那樣的一身衣服,嶄新立整的著實詭異。
之後他們人太多,我就什麼也看不到,老人被裝到那個像棺材一樣的東西裏,抬了出去。
等老人一被抬走,有兩個談笑風生的工作人員就進來了,開始換床單,換被罩,然後,那張床就板板整整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了,我看著姥姥,姥姥也正好望向了我“我想回家。”我對姥姥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坐起來那感覺就是非走不可了。
我真的不想待在這了,想著自己現在的這張床也發生過這種事,我的後背就感覺發涼,姥姥點了點頭,出院手續都是牽著我的手辦得,我拒絕一個人待在病房,反正誰看見了誰還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