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福一說,五娘這才明白過來,安哥兒這是變相的向自己施壓呢,五姨娘那件事,實在禁不起推敲,若是讓旁人知道了一分二分去,縱然大太太的名聲不好聽,自己這個嫡女的日子,隻怕也是不大好過,更何況他早已是對大太太恨之入骨,又打定主意不依靠薛家,六娘又是進了宮的,大太太能用來拿捏他的東西,實在太少了,也難怪他能找上自己來,有什麼比自己的親身女兒親手揭露自己的罪行更讓人傷心的?也幸好五娘是換了芯子的人,不然,是真的要為難上好一陣子了。
五娘心思千回百轉,半晌才慢吞吞的道,“大抵是二哥不方便與我來往,這才脫了你帶話。”
侯景福明顯不信,卻也不多問,世家大族裏誰沒有點秘密?既然五娘不說,侯景福也不好強求。
五娘去淨房洗漱了一下,出來的時候侯景福卻已經站在了窗前,正捏著那幾封信沉思,見五娘出來,猶豫了一下,才道,“怕是這幾****還要南下一趟。”
五娘聞言也不意外,太子沉默了這麼久的日子,也是要一些手段了。
五娘想了想,斟酌了下詞句,才緩緩道,“今年冬天冷,南方就更是,厚衣裳要帶夠了,隨從也要帶貼心的,至於家裏,你就不用擔心,我會一切照顧妥當。”
侯景福挑挑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點了燭火將手裏的信都燒幹淨了,才道,“我這一去,若是順利短時間內就能回來,要是一時找不到,隻怕一兩年也要耽誤了,你在家也要警惕些,特別是二嬸娘那裏,不要過多來往,但也要仔細看著,別做了什麼事,連累了家裏,母親那裏我是打過招呼的,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盡管去商量。”
五娘一一點頭應下,侯景福又說了幾句,這才作罷。
過了兩日,侯景福大清早的被叫進宮,緊接著就收拾了行李南下,五娘這廂送了他走,轉身就回了謹德堂吩咐,錦繡幾個跟五娘進侯府也有些日子了,又因著是世子夫人的貼身丫頭,在各院都很有些臉麵,五娘依著幾人的特長,做了一些相應的安排,至於二太太那裏,就交給了錦玫去盯著,錦玫向來心細又慣會套交情,不要說二太太那裏,就是老太君的福安居,也有幾個要好的。
五娘一一囑咐過了,便讓人套了車,回了薛家。
安哥兒的事,五娘雖打算從長計議,可還是要安排好了章程,一步一步來,更何況,五娘也想迫切的知道,當年五姨娘的事,是不是真的就是大太太動的手?畢竟當時的五姨娘很是風光,大老爺也很是眷顧,大太太貿然出手,就不怕會引起大老爺的猜忌?大太太向來是個自負又有手段的人,五娘都沒有收到一點消息,安哥兒的消息又是從何得來的?這裏麵的撲素迷離,當真讓五娘緊張,又有些好奇。
五娘今兒個回娘家是一早就通了氣的,是以才在車馬廳下了馬車,睿大奶奶就從一旁的暖房走出來,笑盈盈的挽了五娘的手,一邊走,一邊道,“自打上次三妹那裏,竟是又有幾個月沒見了,我昨兒還和母親抱怨,你今兒個可是就來了,趕巧你大哥今日也在,一會兒打母親那裏出來,可要來我這裏坐一坐。”
五娘也一臉笑意,“自然的,最近家裏事多,婆婆身子骨也沒有養好,我就是想出來,也不得空,如今是好不容易得了些閑,忙不迭的就過來了。”
睿大奶奶笑意不減,話裏卻是帶了絲絲沉重,“那次驚馬的事我也聽說了,隻是一直沒有來得及問你,到底是意外還是……。”
睿大奶奶這話音裏的關心是絲毫都沒有遮掩,五娘心裏一暖,笑著安慰,“事情一早就查清楚了,不過一個下人自持功勞就起了些旁的心思,拉車的馬得了眼病也敢瞞著不報,這才惹下了禍事。”
睿大奶奶長歎口氣,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勸道,“雖說這事不是人為,可你也不能大意了,畢竟侯家子嗣多,自然比咱們家要亂,你如今又是掌了家的,指不定就礙著什麼人的眼,以後吃的用的,千萬多留個心眼,都讓人仔細驗過了再用。”
大太太的漠不關心讓五娘心寒,那這麼一個大嫂,著實就讓人欣慰了,不僅關心的很妥貼,這些子母親才該教的小事,也是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說,兩人說了一路,睿大奶奶直把五娘送到正院又小坐了會兒,才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大太太對五娘這次來倒是挺關心,問了好些句,才說到正題上,“你大姐最近可有給你來信?”
五娘眼底忍不住浮起一抹淡淡的嘲諷,不過一瞬便遮掩了下去,笑了一笑,從袖攏裏摸出一封書信來。
大太太迫不及待的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才不舍的放在一邊,看著五娘的眼神,也顯得親近多了,“總算你大姐日子還過得不錯,這廂我也就放心了,說起來你最近過得可好?入門一年多都還未孕,婆婆可有給你為難?”
這個時候總算想起問這些了,五娘垂下眼瞼將眼底的譏笑完全遮了,才笑著答,“最近還好,婆婆除了給了幾個丫頭,倒也沒有太多動作,就是祖母那裏也是沒有說太多。”
“這就好。”大太太點點頭,“隻是你還是要爭氣些,早日生個孩子傍身也就更好說話了,至於那些子通房,你挑幾個聽話的,也好堵了你婆婆的口,若是你擔心日後不好拿捏,隨便選幾帖子藥送去就是,通房說好聽了是半個主子,可這身家性命,還不是隨你這個主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