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要去廣定侯家吊唁,五娘就起了個大早,梳洗後特意找出素淡的衣服穿上,就是發上的頭飾也避過了那些透著貴氣的金銀寶石,隻挑了些剔透的玉飾簪上。
到了福安居,老太君也已收拾妥當,正囑咐著二太太要注意著些李氏,二太太雖說也是生產過的,可李氏畢竟是頭一胎,又未過三個月,說不得一點小事就要下了胎,二太太也不敢怠慢,耐著性子細細聽完了,老太君又將身邊得力得老媽媽留在了府裏,才在五娘和侯夫人的攙扶下出了門。
廣定侯府折了嫡子,又是意外身故,著實算不得小事,京城但凡有點頭臉的都來了當家人,就是有孝期實在出不得門的,也派了大管事上門吊唁,五娘剛一進門,就看見了睿大奶奶陪著大太太往裏走,到底有長輩在,兩人也不好說話,便隻點頭示意過了。
大抵是得寵的嫡子,廣定侯夫人哭的人都要沒了力氣,就是幾位嫂嫂也紅腫著眼睛,一眾人見過了,照例是要留下來吃喪酒,隻是眾人都沒那個心情,隻象征的動了動筷子,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
廣定侯三子是少年橫死,又死的這樣蹊蹺,眾人難免要探尋一番。
等回到府裏,也是要一更光景了,五娘洗漱了一番,想了想,還是去樂安居見過了侯夫人。
侯夫人也果然沒睡,正半倚在軟塌上出神,見到五娘來忙直起了身子,兩人先是說了幾句過幾日侯景福回來的事情,侯夫人才問起五娘,“今兒個在廣定侯家,可有聽你幾個姐姐說起過什麼?”
廣定侯府發喪,五娘的幾個姐姐也去了,隻是人太多,也並不太方便說話,五娘皺著眉道,“幾個姐姐也知道的不太多,隻聽說這個三公子人雖不大上進,又著實愛俏了些,卻並不大做出格的事,隻聽說前幾個月鬧著要收個戲子當妾室,別的事就沒有聽說了。”
侯夫人麵色平常,顯然對這些事也是司空見慣的,“可有聽說是哪家的戲子?”
五娘道,“像是麒麟班的,聽說還是班主的親妹子,一口的好唱腔,模樣也是不差的。”
侯夫人像是猜出了點什麼,神色一時有些複雜,卻並不說出來,隻吩咐五娘,“廣定侯家的事,也不要著意打聽,隻讓底下的人去嚼舌根就是了,死了個嫡子,這事也捂不住,不出幾日,也總該有個結果了。”
事情果然如侯夫人所說,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傳出了幾個版本,隻是誰也沒想到,這事竟牽扯了楊尚書府的四公子出來,楊尚書家子女多,如今孫子都到了議親的年紀了,可還有一個小女兒尚在呀呀學語的年紀,子女多了自然照應不過來,是以楊尚書雖然兒子多,可成器的沒有幾個,這個四公子不止每日的流戀煙花之地,就是與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也是常事,前些日子與狐朋狗友跟人去聽戲,一來二去的就看上了班主的親妹妹,隻是那親妹妹已經跟了廣定侯的三公子,自然不會理會這個隻是庶出的四公子,誰知這四公子竟然腦子一熱,做出這等狠毒的事來。
錦柳給五娘嚼舌的同時,也一臉的唏噓,“也虧的這四公子在太白居進出被人瞧見了,不然這掌櫃的可不就冤死了。”
自古殺人都是要抵命,這尤其是鬧到了世家身上,一個當朝一品大員,一個又是在京城傳承了百年的侯爵,也不知這鬧來鬧去,會扯了多少人進去。
五娘正要叮囑身邊幾個丫頭幾句,錦玫就進了裏間,行禮道,“睿少奶奶來了,正在花廳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