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能活下來了,五娘略微有些失望,又強打著精神去聽其他幾個下人說,卻無非都是些外院燒水澆花的活計,並不曾近過四姨娘的身,對當年的事,自然就不清楚了,五娘猶不死心,卻也不好當著睿大奶奶的麵問,便隻笑著說話,“你們如今都在哪處做活?”
還是春杏帶的頭,“奴婢如今在外廚房做洗菜的活計。”
有了春杏的表率,其餘幾個也就開了口,卻都是些雜使活計,並沒有什麼體麵,五娘自然要問一問可願隨三姑奶奶去江南過活,除了兩個舍不下京城的家人,其餘三個,竟都同意了,春杏更是連連磕頭,五娘打發了人下去,又與睿大奶奶閑聊了幾句,就回了侯府。
廣定侯三子一案洋洋灑灑的足鬧騰了兩個多月,才算是定下案來,雖說有人見楊四公子在太白居進出,既不帶小廝,也沒帶長隨,可也沒有證據說明楊四公子確實下了毒,如若真有這心思,倒不妨花些銀子找人做就是了,何必自己拋頭露麵,惹人疑竇,一道一道的疑問壓下來,廣定侯也有口難言,最後大理寺斷了案,隻拿了太白居的一幹人手,弄了個雷聲大雨點小,眾人失笑之餘,心裏也是明鏡,楊尚書如今位列一品,兒子雖不成器,自己卻是著實有能耐的很,無人願意為廣定侯開罪楊尚書,隻得抓了些小人頂包,雖說這太白居背後也有些靠山,可比起楊尚書,還是很不夠看。
進了八月,天氣就很炎熱了,眼見著就又到了老太君的生辰,雖說過的並不是整壽,可全府上下也重視的很,早早的就開始碰頭商量,要請哪些親近的親戚上門,請哪家大廚進府做菜,事情雖小,可著實雜亂,五娘每每跑了福安居就進樂安居,總也忙個不停。
論理在大壽前,眾人都要去廟裏上香祈福,隻是老太君到底年歲大,眾人也不敢輕易勞動,李氏的身孕又是八個月,侯夫人少不得要照料,再加上三太太的孩子又受了寒,落到最後,竟是隻有五娘和二太太同去。
五娘看著錦玫幾個收拾明日要出門的用物,托著腮就沉思起來。
這一年多的功夫,二太太倒是很安分,既沒有將雜七雜八的表侄女帶上門來,也沒有再將喜歡的丫頭往五娘屋裏塞,除了偶爾出門會給五娘捎上幾個求來的平安符,兩人竟是沒有旁的接觸,五娘就不禁將從前的事理了一理,認認真真的盤算了一下二太太這個人。
二太太出身不算顯赫,雖說是嫡女,卻並不大受寵,若不是性子老實又略微有些蠢笨,隻怕老太君還看不上她,隻是這樣一個人,又如何能坐的穩嫡子正妻的位子?更是讓侯夫人和侯景福都忌憚,若是沒點本事,五娘如何都不信,可聯係這些年來做的事情,卻沒一件算的上聰明的。
先是讓耿姨娘用藥迫使侯景福得了個名分,卻是有名無實,這麼多年下來,一點好處沒撈著,倒是在五娘進門後觸怒了侯景福,打發去了莊子過活,卻又惹了事端,如今被囚在家庵自生自滅。
再就是喬家小姐,想故技重施,卻偏偏被抓了個現形,險些丟盡臉麵,五娘思前想後,都沒能看出這些個事裏,二太太到底得了什麼好處,隻是如今二太太肯安分守己,五娘倒鬆了一口氣,日日忙著事,總比挖空了心思算計自己的好。
既然要上香,五娘就免不了起了個大早,先照舊去了福安居請安,才同二太太一起出了門。
按五娘的意思,兩人同一車就好,二太太卻偏生怕吵鬧,非要單獨乘一輛,五娘也隻得隨她。
過了棗杏胡同上了永安大道,馬車還沒行了半盞茶時間,就突然停了下來,五娘打發人下去問,一會兒的功夫,錦玫就回來道,“聽護院說,前麵像是聚了不少流民,怕傷著二太太和夫人,不敢前行。”
“流民?”五娘頗有些驚訝,“皇城腳下,怎麼會湧了流民進來。”
錦玫道,“護院也不清楚,隻打聽了一早開城門進來的,如今禦林軍都出動了,卻越湧越多,好多鋪子都關了。”
五娘想了想,果斷道,“還是回府再說,你去告訴二嬸娘一聲,我們這就回去。”
五娘一回到侯府,就有不少壯實婆子擁著兩人進了垂花門,外院的管事更是抽了不少小廝隨著護衛一同守著各處。
五娘來不及換衣裳,就進了福安居,幾個女眷顯然都得了消息,正守在一處,就連李氏都被婆子用軟轎抬了來,安頓在裏間歇息。
老太君倒很是沉穩,讓五娘將見到的情況都說了一下,才歎道,“前幾日還和侯爺說起,今年的天熱的早,隻怕會有大旱,朝廷已經著手開始撥糧,誰知今日就鬧起來。”
五娘若有所思,試探的道,“說起來江南一帶離京城也有不少的路程,就是最近的幾個州,也要大半個月才能過來,若是這樣算,隻怕七月初就已經旱了。”
侯夫人也反應過來,“旱了這麼久,怎麼就沒聽朝廷裏提起。”
老太君此時也回過味來,臉色就有些難看,“怕是有人瞞著未報,這才……。”
幾人都是當過主母的,對這些事,也隱約能猜到些,往年大旱都是朝廷裏首屈一指的事,出了任何一點問題都是耽擱不了的,如今卻……皇儲之爭,到底還是擺到台麵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