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就在你身邊(1 / 3)

“我就快死了,對嗎?”背對著唐柏凱,芩絲立在窗前好似喃喃自語地問道。

“怎麼會呢?別瞎想,隻要找到適合的心髒,我們隨時都可以進行心髒移植手術。你不會死的。”唐柏凱走到她的身後,輕聲的安撫。雖然他的心裏一樣著急,沒有把握,不過他不希望是自己的言行帶給她不必要的恐慌。這是對她現在的身體沒有好處的。

用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芩絲能感應到哪裏就快不行了。上個月她在這間病房度過了她來英國後的第六個生日,該謝天謝地的歡呼她又挨過了一年嗎?隨著時間的逐逝,原先對生存所懷抱的希望早已成空,換來的是對著重複不變的醫院生活的厭倦。她好想出去走走,像個普通的正常人般愜意的行走在人群密集的街上,哪怕隻是一天。

見她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孤寂的站在窗旁仰著頭迎著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的陽光,唐柏凱覺得心痛,而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為她感到心痛。從他當上她的主治醫師已經兩個年頭,在這兩年裏她童稚的圓臉被歲月磨尖變成標準的瓜子臉,跳脫過去的奶味,身體漸漸抽長,有了少女的甜美氣息,像朵含苞欲放的花蕾惹人憐愛,也漸漸發覺自己對她的關心及在意隨同著時間的增長超出了醫師對病人的程度。

“再過幾天就聖誕節了,想收到什麼禮物?”

“我想回家過聖誕節。”她回過身來麵向他,凝視他的眼神說明她的認真。

“回家?”

“嗯,回家。我想和我的父母待上一天。”

於是,在唐柏凱的擔保下,芩絲終於第一次回到她在英國的家。再一次與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滿足感是無法用詞語來描述的,她隻知道她好開心,好開心地笑著,被父母擁在懷裏真的好溫暖,也好幸福。

……

次日,十二月二十五號,聖誕節當夜。

芩絲穿上粉色的羊絨短裙,米色的呢料大衣再配上一雙細跟的長筒靴,畫上淡淡的粉妝並在頭上用同色的緞帶係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後,步行去到唐柏凱的家。

至今還清楚地記得,那天的雪就是在午夜鍾聲敲響前浩浩蕩蕩的飄落了下來,白色的一片一片,好美,也好蒼涼。裹緊厚實的擋風大衣,在她與他約好的那個點按下他家的門鈴。

門打開時看見他驚豔的神情,芩絲開心的笑了,這也是她在相處兩年後第一次對他笑。拉著他的大手解下了自己綁在頭上的蝴蝶結,黑發在那一刻像瀑布般“唰”一下垂落了下來。

“MerryChirstmas…”

“禮物?”唐柏凱看看自己手中的緞帶再看看她臉上的羞澀笑容,詢問。

“嗯。”芩絲點頭望著他,出汗的手心說出她此刻的緊張。

“為什麼?”

“我想…我想有個人能緊緊的擁抱我,你不喜歡嗎?”她知道他喜歡她,從他看她的眼神早已泄漏他的感情。

“可是…你好小,好精致,我怕把你弄壞了。”撫著她細膩的小臉,他的猶豫寫在臉上。

“你是醫生不是嗎?我的生命一直都交在你的手中。”握住他的手,芩絲說出她一直沒有說出口的信任。

“為什麼是我?”

“因為不想有遺憾,因為你是你呀!”她可以預感到她的生命就快走到盡頭了,每天閉上眼時她都害怕會看不見明天東升的太陽,要問她還想做點什麼,她會說她想活的久一點,她想像母親般結婚生子過著平凡幸福的日子,然後看著他或她長大成人。其實…她還有好多事想去一步步地完成,可是已經沒時間了,她想做的事今生大概是做不到了,所以今晚,她想讓自己被小心翼翼的嗬護在懷裏,如此而已。

於是,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個白色聖誕夜,她將自己送給了他。她想這大概會是他這輩子收到的最大一份聖誕禮物吧!

“你到底還要弄多久呀?”靠在書房的門板上,歐陽昊問著正在裏麵閉關畫圖的芩絲,說真的,他非常討厭隔著一道木門和她說話的鬱悶感。

“快啦!還有一張沒搞定,不要打斷我。”受不了他的鬼嚎,芩絲不得已的回話。

“半個小時前,你也是這麼說的。”

“那是因為你一再打斷我的思路,害我必須返工。”

“誰叫你一整個晚上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讓我進去陪你。”

那還不是因為你每次都在旁邊搗蛋作亂,芩絲無奈的對這那扇門直翻眼白。

“快點啦!我已經把新買的床單、被套、枕套都換好了,你快出來陪我試試感覺。”

“誰要陪你試,拜托你安分點去睡覺好不好?”

“沒把你抱在懷裏我睡不著。”

“那你今晚就準備失眠吧!”意思就是說她今晚不打算出去了。

於是,在半天沒有動靜後,芩絲以為他已經放棄來打擾她後,門突得被打開了。

“你怎麼進來啦?”睜大眼睛看著歐陽昊逼近的賴皮笑容,芩絲再一次深深地歎了口氣,看來今後隻能在他去上班後才能安心畫圖啦!

“我有鑰匙嘛!”歐陽昊得意地將手中的鑰匙圈放在指間繞圈打轉。

那剛才在門外和她一來以往的說那麼多又是唱哪出呀?芩絲被他最近經常出現的孩子氣般的霸道感到無力。有時她會忍不住將他和唐柏凱兩人進行比較,就拿畫圖的這件事來說,唐柏凱知道她工作時不想有人打擾,所以都會遷就的為她打理好其他的瑣事,然後在外麵等著她累了自己出來,而歐陽昊則不同,即使在知道她不想有人打擾後還是會千方百計的找些理由來煩她,最後直到他看見她,如願的把她抱在懷裏後才罷休。

“在畫什麼?”將芩絲抱起來,歐陽昊坐在原先她坐的椅子上而她則被安放在他的大腿上。

“TKL下一季首飾展覽會的樣品。”

“項鏈,耳環,手鏈……還差什麼?”拿起桌上已經完稿著色的樣圖,歐陽昊認真地看著芩絲巧妙的構思,完美的將寶石的貴氣,高雅給呈現承托出來,不愧是CK首席珠寶設計師,向來注重品牌化的CK既然會選擇外聘設計師又是首席的,可見芩絲被看重的獨特才能。

“還差一枚戒指。”

是呀!還差一枚戒指,想到什麼歐陽昊突然站起身,連帶的芩絲也莫名其妙的站起來,然後就見他走到書櫃前降低三個中間的一摞書給抽了出來,拿下一塊木格就露出一個等越四方形的保險箱。左右轉動幾下,保險箱的門“哢”的一聲打開了。

歐陽昊從裏麵拿出一個小巧的藍絲絨首飾盒,回到芩絲麵前,在她還沒回過神時就將一枚樣式古樸的藍鑽指環套進了她的右手無名指間。

“你……”

“你說還差一枚戒指嘛!這不就給你戴上了。”又把芩絲抱回腿上,歐陽昊嬉笑地說著。

“什麼意思?”右手輕撫冰涼的戒身,芩絲低頭仔細的端看指間的戒指,以她的專業眼光來看,歐陽昊給她的這枚戒指年代看似久遠了,不過其款式及藍鑽的切割、純度、兩度、等級等都是最上流的。

“當然是想套牢你啦!”執起芩絲的左手,歐陽昊深情地烙下一吻。

“昊……”芩絲開口卻被打斷。

“噓!不要說。我知道你的為難,不管怎樣這個戒指屬於你。”隻屬於你,就像我的心。

……

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歐陽昊坐起身開燈,現在才晚上十點,芩絲還在睡。哭過一場的她看起來睡得很沉。從床頭櫃上拿過芩絲吵人的手機,上麵顯示的是那個人的來電,該不該把芩絲叫起來聽呢?想想還是算了,一個奇異的念頭在此時產生,按下通話健,歐陽昊把手機拿近耳朵。

“芩絲,我想你啦!你現在在幹嘛?電話那頭的唐柏凱坐在醫院辦公室裏給芩絲打電話。

今晚心髒科又從別院轉來了一個病人。十八歲的小女生,很任性,現在已經弄哭了好多個護士,讓人頭痛得很,不過從她側頭望向窗外的臉上讀出的脆弱疲憊,讓他想起當年的芩絲,差不多的年紀,隻是在麵對病痛折磨時,她選擇安靜而已。

“她睡著了。”

沒聽見芩絲的回答反而是一個沙啞的男音在同他說話,唐柏凱突然愣在當場,“你是……誰?”這個點還有誰會待在她的身旁,而且她還安心的睡著,想到這兒他的心裏開始不禁慌亂了起來。

沒有再說話,歐陽昊隻是詭異的看了看手機然後掛斷。而另一邊的的唐柏凱則呆愣的聽著收集裏傳來的“嘟!”“嘟!”作響的占線音,心霎時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