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18888.22-19518.16)出差人間第一天,正趕上陰鬼過節(農曆7月15中元節),各家各戶忙著燒紙,正給祖宗們送生活費……而能與陰間鬼客擦肩而過,可見杜的膽根,不是豆芽,命定強大,幾乎是:手提油桶滅火,一把菜刀砍電。
於是,哭喊墜地那一刻,上海川沙人(當時歸江蘇省)迎來了本土第一名星。
接納他的那張產床,擺於高橋南的杜家宅內,沒什麼歡迎儀式是,家窮勢利,連空氣都嫌棄,沒一絲“紫氣東來”,杜媽連喝個滋補雞蛋,都是“太監生兒想當爹”——難。不過,曆史帳本上,自古就流行“窮窩出傑子”,杜月笙最終還是小輸大賺。
不過,孩子落世,總得有個名號,方便被人吐唾沫或捧鮮花。可他爸杜文卿,沒念過什麼書,墨水喝得少,那時雖沒什麼擇校費、寄讀費等牛毛稅費,但讀書機會,一樣避蛇似地遠躲他。
幸好正巧十五,月亮照顧,圓得像個銀質大燒餅,懸在天上,一視同仁,不分富貧,光撒全球,流銀瀉地……結果,杜爸睹物思名,就給兒子取了個小名——“月生”。
後來,月笙混成了人間神話,“酒香不怕巷子深”,錢能升大爺,國學大師章太炎聞著酒香,就前來捧場,靈感一閃,又幫他改名鏞,號月笙(典出《周禮太司樂疏》:西方之樂為鏞,東方之樂為笙)。從此,杜月笙三個字,像美鈔人民幣,深入人心地,就狂猛生機地流行了起來。
其時,杜家貧得像個冰窟窿,但還不是一戶獨有,文卿是和大哥家合住一起,可見住房之緊張,狹窄壓人,估計下水道的鼠蟲們,怕也是四世同堂,七頭鼠仔,合睡一張小窩鋪。
據可靠消息說:上海那時候,還沒什麼國六條、國八條,房價也不似現在,像一頭降不服的驢,一鞭下去,卻秒秒竄跳。盡管如此,杜文卿依然窮得正宗不虛,沒房沒車,隻有一間破草屋。
不過,他心思很淡定,不像我們,一聽房產降價的衝鋒號響起,就緊張得像隻敗貓,躲進壕溝,以免耳朵被汙染……因為吆喝降價的結果,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火箭飆升。
杜文卿既然任職爸爸,責任無疑重大,一天不外出覓食,就意味著缺衣少糧,廚房升不起燒飯的炊煙。
但生活很他娘的缺德,總逼他忙得像匹騾馬:茶館裏做跑堂,碼頭上當叉車,工地上掂瓦刀,澡堂裏幫搓身……可賺得薪資,不足以養家。月笙媽朱女士,看家裏拮據,又沒什麼暗道灰收入,隻好走出家門,做了一趟“職業女性”——幫人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以補家用。
再後,為生活闊綽一些,杜文卿與人合夥,就在繁華的楊樹浦,開了一家米鋪,屬於股份製,驕傲說已升老板,但絕非壟斷,不像中移動或中石油,都混成恐龍級了,還油水不斷,杜爸的贏利空間,不及嬰兒毛孔的九分之一。
所以,日子挪下去,也不見大起色,碎爛得像堆餃子餡。
叫人罵娘的是,生活破車,本來路就險,還不單輪行:小杜出生不久,上海又鬧了旱災,一連數月,不見老天爺撒泡尿,於是,大地幹裂,渴得像一張鱷魚嘴。忽一天,天公發了神經病,一扭水龍頭,又尿個不停,瞬間就把華東澆成了大汪洋……
一旱一澇,兩魔一激發,瘟疫種子大泛濫,轟造了極多病人。那時醫院落後,若蝸牛爬珠峰,無法貫徹“救死扶傷”,鐵打的漢子被病菌擊倒,一一化為餓殍……(不像現在這盛況——經濟傲居全球亞軍,賄賂款洶湧到位,闊得油水冒竄,一搭上回扣車,常把百姓“宰”得心思憚憚。)
於是乎,餓、並旱、澇四合一,威力嚴峻像個核彈放屁,小杜防禦不了,不僅嫩骨柔膚,連心上胚子,都被轟炸得支離破碎。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入窮門,捏了黑令牌,幸福就真地一去難還。他想從饑寒中脫貧,就得使出萬重辛苦,去奮爭,去搶食,去自造……老實說,碰上這世道,雪似的白貓穿過去,都會被漂得炭黑,那時的小杜,自也不例外。
命運喲,一向茫似井底,幽深難測……那麼,接下來,出身淒寒的他,能贏得人生的峰回路轉嗎?
感悟:
一、“生”由不得我們自己,若沒月亮,就得數星星。但“活”還在手中,這一畝三分地,不得絕望放棄,一定得用心經營,耍對了,星星也能變太陽。
二、禍福從不拆分、單腳走,這兩位家夥經常合夥搭檔,在人間“輪流坐莊”,但多是找個東家,吃口飯,歇個身而已,絕不會定勢永恒。情理上,也沒什麼遠近嫉恨,彼此移化轉變,其實,全在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