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奪後(1 / 3)

煖懨懨地回到自己的寢宮,一下子就摔在長椅上,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屋頂。雕龍繪鳳的屋頂,顯示著皇家的尊貴與豪侈。蜊牙垂手站立一旁,不時偷瞟煖幾眼。

蜊牙自認為是煖肚子裏的蟲,不管煖想什麼,他好像是有感應一般,馬上就能猜到。可這回他卻百思不得其解。千尋萬覓的人兒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向雷厲風行的煖,怎麼竟然扭頭就走,而且回到寢宮就是這般的怏怏不樂?

煖把雙手枕在脖子下麵,擰眉沉思片刻,忽地坐起來,

“蜊牙,今後夕麗宮的供奉要按著大妃的份例,還有……那片桑林就由它去吧,不要再打擾她們,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蜊牙一愕,“陛下這是要到哪裏去?”

煖站起身,整了整衣襟,肅容道,“我要悄悄地去一趟益安地,那裏有一件要緊的事。”

蜊牙神情一凜,有關益安王要謀反的事早有風聞,隻是不敢相信,看來煖也架不住流言的一再衝擊,要親自去訪一訪。

“陛下要去益安,怎會少得了蜊牙?萬一益安王有異心,陛下會很危險,所以微臣一定要去!”

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忠心耿耿的蜊牙,點了點頭,“也好,宮中的事就暫且先放一放,總之已負了她很久。”俊美的眼眸中滑過一股疼惜的隱痛。

三月後,煖從益安地回來。

煖匆匆趕到太後芝莆的慈安宮。芝莆看到久別的兒子終於回來,眼角眉梢都溢滿喜氣,忙親自為煖調烹上好的雲茶。

煖坐下後,急切地對芝莆說,“母後,孩兒要立後!”

正在調茶的芝莆嚇了一跳,兒子久別歸來,沒想到開口就說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回頭愣怔了一會兒,“陛下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這……立後的大典三年前就應該舉行的,隻是你不是這事就是那事,一拖再拖,不過,怎麼今天突然想起來了?莫非陛下有了意中人?”

煖微微一愕,白皙的臉頰竟然也漾起一絲赧紅,略低了一下頭後,有些靦腆地道,“是的母後,這個人就是三年前來到齊國的楚國公主南虞!”

“啊?!”芝莆一聲驚囈後,手中的茶盅“啪嚓”摔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嚇得旁邊的宮娥忙上前來擦拭,向芝莆問安。

煖看到母後反應如此強烈,心頭一震,“母後,你……怎麼了?”

芝莆慌慌張張地用袖子撣了一下鳳裙,示意宮娥下去,緊張地雙手互搓抱在胸前,“這南虞不是被陛下打入冷宮的嗎?她在宮中什麼封號都沒有,怎麼可能封為皇後?再者說了,她已經被我……”說到此,芝莆忙捂住嘴,不敢再往下說,心中暗暗悔恨。

煖聽母後的話中有異,一驚,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驚問,“母後!你把她怎樣了?”霎時變得冷凜的眸光,溢滿驚恐,鐵鉗一般的兩手抓住芝莆的兩個胳膊,用力抖動了兩下。

芝莆見煖驚懼成這個樣子,結結巴巴地道,“南夷族……頭領要與我大……大齊聯姻,以示修好,陛下也曾把此事交給母後辦理,我把宮中的女子曆數了一遍,也就南虞沒有封號,便把她指給了南夷族頭領巴巴赫……啊!”芝莆話未說完,身子就被煖直推了出去,“咚”的一聲撞在桌案上。

芝莆扶住桌角站住,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煖,眼中盈起一層淚光。一向孝謹的煖,竟然對她做出這麼粗暴的動作。

芝莆怨傷的目光,並沒有阻止煖的暴怒,“母後!你怎麼可以擅自作主把南虞嫁給夷人?再怎麼著她也是楚國的公主!”

芝莆低頭抹了一把眼淚,艾艾怨怨地道,“再怎麼說也晚了,一個月前,南虞就已經上路了,想現在已經抵達了南夷……嗚嗚……”芝莆掩麵痛哭。

煖不等芝莆把話說完,身體迅速奔出慈安宮,到了宮殿外,向站在殿門口等候的蜊牙揮手道,“備馬!火速趕往南夷,追回南虞!”說完最後一句,人已在十丈以外。還不知是怎麼回事的蜊牙,敏捷地跟在後麵,愕愕地點著頭。

梨花如雪,美顏如花,南虞不知愁地摘下一朵梨花別在鬢間,回頭向乳母田氏吃吃地笑,臉上洋溢著紅潤的亮澤。田氏搖頭歎息,一臉哀容,她真是不解,南虞這個時候還笑得起來。三年宮禁生活已夠慘淡,沒想到又被狠心的太後發配到這蠻荒之地,這將來的日子可怎麼挨?

田氏把一件披風搭在南虞的肩頭,愛憐地摘下她肩頭一枚草葉。

“公主,你不要跑得太遠,免得一會兒輿杖出發時又找不到你,大家白白地著急。”

南虞嬌溺地一笑,粉嫩瑩白的臉頰,漩出兩個漂亮的笑靨,也隻有在田氏的麵前,她才會天真得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田氏看著越發俊俏的南虞,心中一陣惋惜,歎了一口氣,“我們這麼漂亮的南虞,竟然要嫁給那粗魯之人,真是蒼天無眼,想那煖王也真是沒個福氣,唉,說實在的,你和那煖王才是天生的一對,在紅元節大典上我是見過煖王一麵的,真也個少年英才呀,不管是相貌還是才華,哪一樣都與咱公主相配的。”

南虞一愕,回頭嗔怪地看一眼田氏,“乳娘,不準說他,我也見過他兩次的,我怎麼就不喜歡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活嚇人的。”說著就噘起嫣紅的小嘴兒,嬌媚的臉上轉瞬又旋起一個淺談的笑渦。若不是這天生就不知愁的性格,如何能過這般清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