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蘿一路上都在想她的白日夢,她從來不做白日夢,最近連夜裏的夢都不做。可當她坐在紅府的客席上,看著紅顏親熱地坐在她的身旁,她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沒醒來。
“你不是在巨門宮麼?我去了好幾次,都被你的師兄弟們攔在了門外。”
紅顏歪歪扭扭地拎著一串葡萄,趴在她的身旁,“因為我阿爹說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回家的事情,還讓我連你都不要告訴。”
“最近花旋不大太平,所以得知你們要來的時候,我便求族長讓你們過來我這兒,雅韻侄兒,還有清羽侄兒,淩姑娘,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吧?”
紅翼樂嗬嗬地替紅夫人夾著菜,一邊解釋為什麼會將他們帶到紅府。淩蘿敏感地捕捉到他笑容後麵的憂慮,在她的印象中,紅翼是個深藏不露的人,雖然總是裝得像個變態,但是眼中的光芒騙不了人。若是連他都愁眉不展,花旋必定是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紅顏受不了他的文縐縐,直接吐出嘴裏的葡萄籽哼道:“阿爹,這事兒有什麼好瞞的,遲早他們都會知道了。”她指著白雅韻,又在頭上做了一個皇冠的手勢,“宮裏正為誰來做太子鬧得不可開交呢。”
三人沉默,誰也沒有說話。淩蘿心想終於還是開始了,她小心地瞟了一眼白雅韻的臉色,見他一切如常,心中還是為他歎了一口氣。即便他有父親,也跟沒父親沒有兩樣,甚至活得更痛苦。紅翼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他,可是這樣的做法又能保的了多久,那些想要利用他上位的家族們,根本沒有想過這樣做是將白雅韻推上了風口浪尖,甚至很大的可能會讓他送命。
幾人在極其沉悶的氣氛下結束了接風宴,淩蘿看著白雅韻漸漸沒入黑暗的身影,心中一酸,不知道怎地眼淚突然冒了出來。她與白雅韻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不為別的,就為他臨走前的托付,她就知道白雅韻對自己十分信任。想到他,又想到自己,她感同身受,狂傲如他,可是最終不過是一葉浮萍。
“阿蘿。”
她趕緊抬頭望天,使勁地眨眨眼睛,“清羽,你怎麼還不去休息?”
“遠遠地看見你還在園子裏麵逛,雖是夏天,夜風還是很涼的。”他手上搭著一件白色披風,輕輕地替她披在肩上,又替她順了褶子,小心地係上。“可是在擔心雅韻的事情?”
“嗯。”
“紫玨族長其實並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無情無義,雅韻少時便跟我去了露約,私底下我與族長見過好幾次,不過雅韻都不知道罷了。”
淩蘿轉身微訝地看著他,原來南宮清什麼都不說,但是卻以自己的方式在默默地支持白雅韻。“他來見你做什麼?”
“他畢竟是雅韻的父親,做父親的如何不想看到自己兒子過得好呢?雅韻對他恨之入骨,他隻能在我這裏了解到雅韻的生活情況。他每次來露約,總是一壺竹葉青,與我喝到天亮。隻有在那一天的夜裏,他是一個頹然的父親,天亮了他又必須做回無奈的紫玨族長。”
“我不明白,既然他也清楚白雅韻才是他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不廢了青家皇後,如果我是師傅,心中當然也是不舒服的。”
南宮清輕歎一口氣,“阿蘿,我早就說過,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仙族之內,七大家族,勢力爭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誰都想要得到更大的權力,紫玨叔叔雖然貴為族長,但卻不能夠輕易得罪七大家族,否則仙族必亂。”
“這個道理我懂,即便如此,我還是為師傅抱不平。他什麼都沒有錯,錯隻錯在生錯了人家。”
“我們這次來,不就是為了徹查之前他們對雅韻下的暗手麼,如果真的能夠找到證據,那麼重新複興白家就不是一件難事了。”
淩蘿突然想到白雅韻之前明明非常不願意南宮清知道這件事情,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地又告訴了他,她轉身疑道:“清羽,你是用了什麼方法讓師傅對你說實話的?之前他還讓我指天發誓不準我把細作的事情告訴你。”
南宮清拿著手中的茶杯對月敬去,眼睛裏麵閃過少見的頑皮,“我雖然很少過問他的事情,但是他竟然把北冥神圖和白玉九秀的事情瞞了我這麼久,作為他的好友,我忍不住對他使用了一點非常手段,我深刻地覺得做人應該要更主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