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伸手去接,黑瞳怔怔地望著那些土特產,“這不是她送的吧?”
阿玲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也差不多啦,反正我和阿琴是好姐妹。”
候機大廳的喇叭內正在呼叫前往廣州的乘客辦理登機手續。
梁肖幽幽地歎了口氣,“我該走了。”
“哦,那再見。”阿玲衝他揮了揮手。眼看他轉身要走,她忍不住又出聲叫住他:“梁先生,梁先生,你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他勉強地擠出笑來。
“你是不是喜歡阿琴?”阿玲壯著膽問道。幸好這是問別人的事而不是問自己的,否則她絕對沒這個膽。
梁肖怔了怔,這個問題心裏已經有很明確的答案,可是麵對一個並不相熟的人……
“如果你喜歡阿琴,就不要讓她一個人孤單留在鼓浪嶼,因為她一直一直都愛著你。如果你來了又走了,她會更孤單的。”阿玲又被徐誌摩附體。
梁肖聽了阿玲這番話不禁為之色變。大廳內一遍一遍地催促著客人的登機。
“阿玲,麻煩替我照顧她,我會回來的。”這趟航班他不能耽誤,但是這個女人,他也不會放棄的。
“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阿玲沒有得到答案,那個匆匆趕往登機處的人隻說了一句“很快”。
累死她了。
昨天那麼晚才睡,一早上又買土特產又是去機場追人,誰想到一回來不僅看到阿琴和老板娘有說有笑一副沒事人的模樣,還被老板娘抽空又訓了一頓,這是什麼世道?
“阿琴,他走了。”她擦桌子擦到陸聞琴身邊時,小聲對在和老板娘聊天的陸聞琴道。
原本談得正眉飛色舞的人猛然停了下來,再看向阿玲時,眼中已經帶著偽裝的意外,“是嗎?原來你真的去送他了。我還以為你說笑的。”
“他說他會很快回來找你的。”到時候她阿玲可就是月老了。
“他不會的。”陸聞琴輕聲給出斷定,然後又轉頭繼續和客人聊了起來。
什麼嘛,自己累了半天,她竟然這麼不在乎。阿玲拚命地擦著靠門的那張空桌,對著桌子發泄自己的不滿。忽然一片巨大的陰影擋住了自己的視線,阿玲不由一愣,抬頭去看時,已經發出驚訝:“咦?”
陸聞琴聽到阿玲的驚訝聲下意識地拿眼望向她那邊,雙眼卻忽然定住,再也無法移開,這難道是大白天出現了幻覺?
“梁肖?”不自覺地喚出那個幻覺中呈現的人影。
朝她走來的人並沒有說話,隻拿一雙黑瞳熾熱地望著她。
“梁肖?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她感覺到他眼神中的異樣,卻不明白這異樣因何而起。
“梁肖?你怎麼不說話?到底……”
始終沒有出聲的人在站到她麵前時,忽然一個俯身,伸手勾過她的頸項,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啊!”
“呀呀!”
耳邊傳來阿玲和老板娘先後發出的驚呼。他是不是瘋了?她在神魂顛倒間胡亂地想著。如果不是瘋了,他怎麼會出現,又怎麼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舉動?
“咳,咳咳。”被兩人困在座位間,走又不是留又不能的老板娘發出尷尬的輕咳。
兩個親吻著的人這才依依不舍地拉開彼此緊密的距離。
“我在要上飛機的那一刻,忽然發現自己忘記了一件事。”他以額頭輕抵著她的,“我忘記把你一起帶走了。”
“你這樣說,我會誤會你的意思。”這個吻這句話又讓她誤會了。她不想誤會,不想。
“你沒誤會。”他以手托起她的臉孔,讓她直視他眼中的一片深情,“我喜歡你,喜歡到即使知道回到這裏是多不理智的事,卻還是不管不顧地回來了。因為我知道,你也仍然喜歡著我。”
喜歡?她沒聽錯吧?她這次親耳聽到了他說喜歡。
“和我一起回三亞。”他熱烈地誠懇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點頭。
她無法點頭。因為他不僅不能帶自己回三亞,他更沒有資格喜歡自己。她掙紮著、遲疑著、動搖著,可是腦海中閃過喬嫣依偎在他懷中的畫麵,於是她毅然地抽回了被他緊握的手。
“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議。我們之間有道牆,原因並不在我而在你。你應該知道的。”
他愣了愣。忽然明白了。
“你是說喬嫣?”
她點頭。有喬嫣的存在,他別說是愛自己,連這樣握著自己的手和剛才的親吻,都是根本不應該的。
“如果我告訴你,在你出現之前我們倆已經疏遠到了大半年才見一次麵,而且每次見麵都隻是在無止境的爭吵,或許你就能明白,她這道牆其實早已不能擋住任何東西了。”他和喬嫣因為同樣優秀而選擇了彼此。可是她太執著太要強了,而他又和她太相像了。他們各自堅守著自己的夢想,一個在北京一個在海南,誰也不願為誰妥協,誰也不肯承認對方比自己更優秀。簡單的愛情早就變成了一場角逐和折磨。
“可她仍然存在。”陸聞琴搖著頭。她是愛著他,知道他也愛自己之後,越發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不能,道德的準則她必須遵守。
“我們已經分手了。在萬聖節後的那天。”他望著她,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意,“在我意識到我可能愛上了別的女人而她也清楚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們為這場早已算不上是愛情的愛情劃上了句號。”
“你沒騙我?”他和她已經結束了?那個那麼優秀的女孩子和他之間其實早就沒有了感情,並且他們的愛情已經在一個月前劃上句號了?
他用力地將她擁進懷中,在她耳邊輕聲低喃道:“沒有騙你。你知不知道從那天你那麼傷心地離開之後,我就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你自己傷害你。”
“這一切,是真的嗎?”她愛著的人,忽然從千裏之外來到她麵前,不僅大聲宣告地對她的愛,而且還恢複了單身的狀態。一切是不是太過美好了?
他深情地抬起她的臉,眼中的溫情足以熔化鋼鐵,“我也這麼覺得,這一切,會不會隻是一場夢?我必須……必須檢驗一下,才能確定……”
他低頭,再次吻上她的唇。這次,他吻得很小心很溫柔,就如同,在親吻著一個那麼神聖而甜美的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