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和於安去晉中接於老夫人,溫秀才和易嬸子在家準備嫁妝,大妹出嫁衣和蓋頭,但是像錦被枕套之類,還是需要另外置辦,畢竟金銀繡莊繡工雖好,但是騰不出時間做民間的繡活。其他倒也罷了,隻是貼身穿的衣物不好從外頭買,小妹又從來不碰女工,隻好由二妹代勞。
於安搬到新家入住,原來的老房子仍在,店鋪也照常開著,小妹去晉中,二妹便做了臨時掌櫃,因她脾氣好,且從來都是別人占她便宜,她不會短別人半分,一來二去樹立了口碑,生意一直不錯。
這天,易嬸子在家洗花生,溫秀才提了籃子上街,趁著現在雞蛋價錢便宜,多買一些存在家裏,到時候煮熟了做紅雞蛋。他在街上碰到文秀才,手上提著大盒小盒,不知道要去哪裏送禮。
因文秀才在國子監對瑞瑞諸多關照,溫家一直很感激他,再加上出門在外,老鄉相當於半個親人,兩家人常有走動。文秀才妻子去世得早,女兒太小,他家奶娘又是個極粗心的人,以前看孩子都能把孩子帶丟,與溫家往來之後,文秀才經常抱孩子過來,托溫家人照看。因此,溫秀才對他也很熱情。
隻是,文秀才並沒看見溫秀才,隨著人流直直往前走。
溫秀才高聲連喊了他幾句,他都沒聽見,於是把籃子寄放在賣雞蛋那裏,追過去拍了下文秀才肩膀。
文秀才轉過身,看見溫秀才時愣了下,回神之後連連彎腰鞠躬。
溫秀才擺擺手,不好意思道:“文老弟,你今天怎麼這麼客氣。”因見他滿臉通紅,不一會兒,鼻翼汗大如豆,遂也扇了扇手,抬頭看看秋陽,道:“你看,都十月份了,還這麼熱,也不知道我這雞蛋買了,放著會不會壞。”
文秀才因提著東西,騰不出手擦汗,想到今日目的,又不能把頭往肩膀上蹭,免得在溫秀才麵前失了,遂隻好任由汗珠滑下臉頰,嗬嗬點頭道:“畢竟快入冬了,也就中午的時候曬些,壞不了的。”
溫秀才見他神情不大自然,猜他是要趕著去送禮,於是善解人意道:“你忙吧,我繼續挑雞蛋。”
“不忙!不忙!”文秀才連忙說道,“我等你。”
溫秀才體貼道:“不要耽誤你哦。”
“不耽誤!不耽誤!”文秀才急忙說道,跟著溫秀才往賣雞蛋那邊走,因他不懂易牙之道,看著溫秀才撿起賣雞蛋人籮筐裏的雞蛋,一個一個對著太陽檢查,也不知道要挑到什麼時候,於是放下禮盒,與溫秀才蹲到一塊。
溫秀才將合適的雞蛋放進自己籃子裏,又從賣家籮筐裏拿出一個,半舉起對準太陽,邊眯起眼睛細瞧,邊指點文秀才什麼樣的雞蛋才是好雞蛋,以過來人的身份說道:“小囡沒有娘,你這個當爹的凡事就要多操點心,孩子知道你的辛苦,長大後會對你的。孩子都是爹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兒子女兒都一樣,培養出息了,一樣能給祖宗長臉,你看看我家大妹和小妹,哪個比別人家的兒子差?二妹雖然沒兩個姐妹有出息,但是她兒子以後是不會差的。”
文秀才連連點頭,鼻翼上的汗冒得更急。
好不容等到溫秀才把賣家一籮筐的雞蛋挑完,太陽也西斜了,溫秀才拍了下大腿,懊悔道:“耽誤文老弟的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