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姑的臉色非常嚴肅。
雖然那兩個被打死的宮女並不是她們這個院子出去的,但畢竟都是今年新來的宮女,對她們自然有些影響。
她冷冷打量著下麵站著的一百多個人,直到她們開始不安,才道,“想來你們都聽說了,風華殿打死了兩個新進宮的宮女。論理這三個月的培訓期間,你們這些人是不能在宮中隨意走動的。如今惹惱了貴人,上頭已經發下話來,要好生約束你們。所以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這個院子!”
這話一出口,便引來了一片竊竊私語。到底有沒有這個規矩,眾人不知道。但是要讓她們今後一個多月的時間隻能呆在這個小院子裏,想想就讓人憋氣。
其實大多數人出去走走的想法很簡單。畢竟是皇宮,好容易來了,自然想出去看看。——當然萬一遇到哪一個主子,被看中了要到身邊去伺候,那就更好了。
但風華殿的事情,又實實在在的告訴她們,人命在這宮裏並不值錢,倘若這時候隨意走出去,萬一真的衝撞了貴人,打死了絕不會有人替自己出頭。
眾人又驚又懼,沒一會兒倒是都安靜下來了。李姑姑見狀,這才滿意的點頭,讓她們散了。
“容姐姐。”寶蘭小心的走到初晞身邊,壓低了聲音叫她。
初晞自從聽說風華殿的事,就知道寶蘭必定要來找自己的。因此忙抓了她的手,將她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怎麼了?”
“姐姐,你說,風華殿打死的那兩個人,是那位芊柔姑娘請去幫忙的麼?”自從聽說這件事之後,寶蘭心裏就一直存了這麼個猜想。
如果不是這樣,事情怎會如此湊巧?芊柔正好需要兩個人去送東西,就有兩個宮女在那裏被打死了。當時她們拒絕了,倘若沒有,那被打死的,是不是就是她們兩個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裏一直盤旋著,讓她坐立不安。她隱約的察覺到,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麼十分隱蔽的事情,這讓她覺得很不安全。
所以李姑姑宣布不許出門,別人都怨聲載道,對寶蘭來說,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初晞瞪了她一眼,“你也不是個蠢的,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我們今日出去,就隻是繞著湖邊走了一圈,根本不曾見過什麼芊柔萬柔的!記住了?!”
她的聲音有些嚴厲,寶蘭吃了一驚,卻忙不迭的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宮裏這麼大,就算那個芊柔姑娘當真對她們有什麼顧慮,也未必能找得著人。隻要她們兩人不說,便不會有人知道此事。那樣至少目前來說是安全的。
寶蘭兀自有些驚惶。當初進宮的時候,那幾個沒通過檢查的人被打死,就是被她聽見了。寶蘭的膽子本來也不大,過了這一個多月,才勉強將那事給忘了,偏又出了這事,她一時隻覺得這宮裏處處都是危機。
初晞也看出了她的慌亂,便安慰道,“放心吧,隻要咱們謹守規矩,就不會有什麼事。”
嘴裏這麼說,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
宮規,初晞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更加的熟悉。李姑姑說的不許外出,雖然沒有寫進去,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宮裏最忌諱的就是私相傳遞,畢竟住的都是主子,萬一傳遞的是什麼害人的東西,那就太嚴重了。
所以之前曾經有皇帝下過旨意,宮人離開自己當差的地方,必定要有手令,還要兩人結伴,互為監督。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這皇宮裏的主子換了一個又一個,這條規矩,便越來越名存實亡了。
可現在,這條規矩又重新被提了起來,初晞心裏也有些不安。因為如果不是主子們出了什麼事,是不會這樣嚴厲的約束下人的。這宮裏,開始不安定了。
她對宮裏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卻也明白,能夠讓上麵的人如此重視,那事情必定很嚴重,事關某個人乃至某些人的生死。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裏,第一個出現在她腦海裏的,就是明晃晃的“奪嫡”兩個字。
是了,隻有奪嫡,才能引得整個皇宮都震蕩起來。
但如果皇子和皇妃們已經肆無忌憚到了這個地步,那就說明,現在的皇帝要麼是垂垂老矣,要麼是纏綿病榻。隻有這兩樣,能極大的削弱他這個一國之君的震懾力,並且讓宮裏的主子們,都開始未雨綢繆。
可惜自己對宮裏的勢力完全不了解,所以根本做不出什麼有預見性的推論,也不好決定該怎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