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大婚,乃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皇後娘娘出身高門,乃是濮陽裴氏的嫡支,當朝戶部尚書的嫡長女裴回。初聽這個名字的時候,初晞幾乎以為對方是個男子。
後來她才知道,越是世家大族,取名便越是講究,多有女子取男子名的。而這樣的家族,也不會講究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相反他們的女兒都是從小有飽學大儒專門教授,在女四書之外,熟讀四書五經,通曉詩書禮易,琴棋書畫。
這樣的人家培養出來的女兒,才真真襯得上賀承謙的那一身氣度吧?
雖然沒見過這位新出爐的皇後娘娘,但初晞單憑想象,就能知道這兩人站在一處,是如何的碧玉成雙了。
不知為何,心頭忽然就生出了一點酸澀。初晞苦笑,還真是將別人的戲言當真了麼?且不說賀承謙那句“往後都在一起”說不定隻是隨口之語。即便他是真心,又能指望著真心能維係幾時呢?
在古代,男人本來就是可以名正言順三妻四妾的呀!何況他還是皇帝,是這天下的主人,是可以後宮佳麗三千的男人。去要求他兌現那句隨口而出的話,又是何必呢?
當初自己不也沒有放在心上嗎?怎麼賀承謙親自出去,將自己抓回來,反而迷了心竅了呢?
初晞使勁的揉了揉臉,揉出一個歡喜萬分的表情,然後才去問那兩個宮女,“我若是想去同皇上道喜,可不可以?若是你們不能決定,勞煩幫我報上去。”
兩個宮女麵麵相覷,她們是親眼看到初晞聽到皇上大婚後變了表情的,這回怎麼就歡天喜地起來了?變得也太快了,兩人不由警惕起來。
要說初晞的手段對付不了賀承謙,不過看出這兩個宮女的心思卻不難。她笑嘻嘻的道,“你們放心,我又不是活膩了會去給皇上找不痛快。你說,這皇後娘娘都已經娶回來了,我就算要死要活的鬧,難道還能退回去不成?既然不能,那還鬧什麼呢?”
兩個宮女將信將疑,但還是將這話給遞了上去。上頭對這位主兒像是看重的,若是自己不報上去,萬一將來這位主兒有了造化,自己兩人就要倒黴了。不過是順水的人情,不做白不做。
當天賀承謙就過來了,初晞笑嘻嘻的站在門口迎他,還問,“皇上沒來過這麼小的地方吧,會不會不習慣?”
賀承謙看著她的眼神也很詫異,“我記得你說過你們那邊是一夫一妻?”
“對呀。”初晞嗬嗬的笑,“這邊不也一樣麼?隻不過是一夫一妻多妾。”
語氣雲淡風輕,似乎根本不知道這句話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也完全不明白自己將要成為那“妾”中的一員似的。賀承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就是想跟我說這個?”
“不不不,”初晞忙否認,“我是恭喜皇上娶得美嬌娘。另外想問問,當初皇上允諾我,等拿到你要的,就放我走。這話還算不算數?”
“你想走?”雖然早就猜到,但聽初晞說出來,賀承謙還是怒極反笑的道,“初晞,是不是朕太縱容你了?這是皇宮,豈是你能來去自如的地方?況且朕也從未答應過你那無理的要求。”
“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初晞喃喃著,卻也不再說要走的話。
賀承謙有時覺得他弄不懂這個女人。說她獨特吧,的確是夠獨特的,從那麼奇怪的地方來,沒點兒不同之處,也實在是對不起這一番奇遇。但這個人又真是夠能屈能伸的,適應環境的速度也快,一旦知道反抗不起作用,立刻就乖順下來了。
簡直沒有一點兒骨氣!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長大的,真真是咄咄怪事。
初晞是怎麼長大的?她是在法製教育下長大的,在民主的環境裏長大的。她沒有什麼忠君的迂腐思想,又無比珍惜自己的小命。賀承謙隻是軟禁她,畢竟沒做出什麼虐待的事情來,反抗是不智的。
不過她也想不出什麼“智”的解決辦法就是了,隻能這麼拖著唄,沒準哪天賀承謙就想開了,讓她滾蛋呢?
本來初晞是很希望去那位皇後娘娘麵前鬧一鬧,好讓皇後羨慕嫉妒恨然後把自己趕走,不過後來想到宮鬥的凶殘,就偃旗息鼓了。還是和賀承謙折騰吧,他雖然是皇帝,也不好和一個小女人斤斤計較,自己即便時有逾矩,他也不當回事。皇後能那麼好說話?
隻要想通了這一點,讓她暫時留在這裏,其實也不是那麼不可商量。
說到底,其實就是初晞還未完全放棄離開的想法,也還似乎能看到離開的希望,覺得眼前的委屈,正是為了他日的離開。於是一切的忍耐都不再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