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喝了口大紅袍,大約是釅了,皺皺眉放下說:“你是主子,劉嬤嬤怎麼敢?”
常和長公主壓低了聲音:“以前是不敢,後來成親出了宮,府裏的事都是她一手操持,我沒防著,她兒子也成了管事兒,底下人也不敢說什麼。平日裏見駙馬一麵,她總要拿規矩壓我,說年少夫妻,更要主意,別落了話柄。你竟是不知道,我見駙馬一麵暗地裏得給她塞多少銀子,就這樣,還不稱心,我的苦,是說給旁人聽也不會懂得。”
四福晉道:“你額娘去得早,也沒人能說道一兩句,如今皇上待你雖也親厚,但這種事他不管,或許求皇後……”
常和長公主搖搖頭,“罷了,主子娘娘賢良,她的性子,不會管這些,況且是祖宗規矩,劉嬤嬤又是宮裏人,問上一兩句,反倒說我不知廉恥。”
瓔珞聞言忍不住多嘴道:“奴才鬥膽,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
常和長公主眼睛一亮,“你說什麼?”
芙蓉到底是個謹慎人,斥責:“主子說話,奴才插什麼嘴。”
瓔珞立即低下頭去,暗自怪自己多管閑事,“奴才失言。”
芙蓉還想說什麼,卻看見常和長公主擺擺手,正想說話,那頭卻有太監扯高了嗓子喊:“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正從花園那裏過來,烏壓壓一大片人,已經下了乘輿,和皇後往這邊舉步而來。
“快,扶好你們主子。”常和長公主擔心囑咐道,然後領著一群人跪下去高呼行禮。
皇帝見狀已經用手示意平身,皇後見船廳有人,囑咐兩句走過來。四福晉和常和長公主盈盈拜倒,“給主子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都起來。”皇後親自俯身扶她們起來,“不必拘著禮,都是一家人,你們難得入宮走動,不要外道才好。”
站定之後,隻有四福晉稍稍拘束,常和長公主因為自小在宮中長大,又比皇帝和皇後年長,倒是十分隨和的樣子,笑著問:“怎麼不見其他妃嬪,想是勤妃,也是很久沒見了。”
皇後搖搖頭,笑道:“已經是勤貴妃了。”
常和長公主捂住嘴道:“是我失言了,該打。”
皇後富察氏不以為意,臉上始終有親和的笑容。望著遠處大馬場,從花園入口已經有人牽了不少馬匹過來,一時馬場上揚起不少的灰塵揚起,倒看不出遠處的人影了,隱隱約約隻望見其中有一抹明黃。
常和長公主皺皺眉,一邊又笑了,“這麼熱的天鬧什麼,一群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要騎馬。”轉頭望著四福晉,“老四可不是這樣莽撞的人,難道還要隨他們一起胡鬧。”
因天氣熱,其實是擔心皇上怕有不適,常和長公主雖是責問的語氣,卻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四福晉倒是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四夜喜歡騎馬,隻不過這些年難得騎了。”說完又附上一句:“不過這樣的天氣,到底該勸道勸道才是,皇上最怕熱。”
皇帝的確怕熱,今天風又少,若是騎上一圈,的確要熱的一身汗了。不過皇後倒是一副不擔心的模樣,昂頭望了望日頭,又偏過頭問紅葉,“裏邊的戲台子搭得怎麼樣了?”
紅葉道:“裏頭的人說都準備好了。”
“那就先準備著,一會兒用了飯咱們就開戲。”皇後笑,“走,咱們也去前瞧瞧有什麼好玩的,今歲皇上忙,沒有空閑帶咱們去南苑,在宮裏,他們兄弟難得聚得這麼齊全,也是不容易,可別掃興了。”
“是。”於是一行人打著傘蓋一齊過去。
瓔珞在最後,想著要不要開溜,這樣過去到底太過於冒險,晉親王愛玩鬧,到時候要出亂子可就不好了,正猶豫著,誰知皇後幽幽說道:“一齊過去,那邊伺候的人少。”
瓔珞隻好和紫扇跟上去了。
快晌午,日頭越發厲害了,紫扇熱得不行,硬著頭皮跟上去。
沒想到這些爺在這裏有興致騎馬,內務府的人隻有臨時搭了台子,設了禦座。皇上卻沒有做,隻脫了冠冕和端罩,與眾位親王站在一起,除了皇帝,有晉親王、醇親王、恭親王、定貝勒、甚貝子都在。
前方準備了一排好馬,正仰頭“歇律律”打鳴圍著原地轉著。
晉親王笑道:“二哥,今天你是跑不掉了。”
永琛的臉被曬得微紅,笑道:“誰都跑不掉。”轉過頭對恭親王道:“老五這幾天不在京裏,每年的射柳也都趕不上,真是可惜,今天都是自家兄弟,雖然不在圍場,也要使出你們的本事,勝者朕重重有賞。”
晉親王踢腿甩了甩靴子,低頭摸著腰間的馬鞭,轉頭問:“二哥,賞什麼?”
永琛眯眯眼,饒有興致:“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