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2 / 3)

這小子倒是挺爽快,比起杭佚哲更對武焰煬的胃口,“我開出的價,你老爸絕對付得起。隻要你老爸肯來這裏,你就可以安全回家。”他沒有無恥到拿孩子開刀,會出此下策完全是被杭佚哲逼出來的。而且,這可不是綁架,他隻是要杭佚哲心甘情願地來見焰鶴。

“你現在可以打電話給你老爸,要他來武家接你。”

武家?杭寧立刻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武焰鶴的哥哥吧?”

“你知道我?”以杭佚哲對焰鶴惟恐避之不及的態度,他會在家裏跟兒子談這些事嗎?

也不想想他杭寧多精明,他和他老爸認識的武家人,總共就武焰鶴獨一份。綁他來這裏的男人怎麼也不像是武焰鶴的丈夫,這裏又是武家,不隻能是她哥哥了嘛!

“你找我老爸有什麼事?用得著費這麼大工夫把我綁來嗎?你隻要跟他說,‘你來這裏我給你一份火烈鳥作品的代理權。’他就是半夜三更也會開超速快車趕過來的,放心吧!我給你做擔保。”

他還真是了解他老爸,可惜這一次的事有點特殊,隻好委屈他這小子在這裏做人質了,“別耽誤時間,你還是趕緊撥打你老爸的電話……”

武焰煬的視野裏突然闖進他久未曾見的身影,“焰鶴?”

“杭佚哲,你來了?你來看焰鶴了?”

她甜甜地微笑,從旋梯上走下來直奔向杭寧。握住他的手,她好怕他會就此消失,“你為什麼總是不來看焰鶴?你生焰鶴的氣了嗎?是焰鶴做錯什麼了嗎?還是你不愛焰鶴了?”

杭寧呆了,傻了,怔住了。她真的是武焰鶴嗎?怎麼像個瘋子?不!不不不!她根本就是瘋子,她精神不正常。他突然想起了那次她在老爸的臥房,也是像個變態似的握著老爸的衣物又聞又嗅,難道說從那時候起她就不太正常?腦袋有問題?

他直覺地要抽回自己的手,那隻手卻反而被她握得更緊。她拉著他跑向畫室,武焰煬根本來不及阻攔,隻能匆匆地跟在他們的身後,不讓焰鶴傷到自己,“你看!杭佚哲,你快看!”

焰鶴拉著杭寧走進自己采風的那組畫中,畫板圍成一個大圈,他們站在圈中,像站在城牆裏看外麵的世界,看從未認真過的自己。

老爸做了那麼多年的美術作品代理人,杭寧耳濡目染,多少也懂得一點。火烈鳥的作品充滿了激情和震撼心靈的透徹,讓人的所有感官忍不住地顫抖。畫作能帶來如此大的魅力,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更讓杭寧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整座圍城被各地的風景所囊括,無論是哪幅畫作都有水有火,有……有老爸的背影。

沒有臉,沒有表情,甚至連身軀都不清晰,有的隻是模糊不堪的背影。

“杭佚哲,你說你很喜歡這些地方的,下次我們再一起去啊!”

再?老爸什麼時候跟她一同出門采風,他怎麼不知道?這些天他每天都能見到老爸,他決不可能去這些地方,那隻是焰鶴的幻覺罷了。

“武焰鶴,你清醒一點!我不是杭佚哲,我是杭寧,咱們見過麵的,還記得嗎?”

他搖著焰鶴的肩膀,想把她喚醒。武焰煬生怕他這樣做會加深焰鶴的精神負擔,這就要上前阻攔,身後有隻手及時拉住了他,成功阻止了他衝動的舉動。他回眸望去,卻見不知何時進來的屈步對著他做了個噤聲動作。

就當是一種嚐試吧!或許,這莽撞小子對焰鶴有幫助呢!

杭寧的身體挪到《愛火》的旁邊,他站在老爸的肖像邊讓兩者作比較,“武焰鶴,你看清楚!你看看,你看看我跟老爸有多大的區別。”他拉著焰鶴的手不斷地在畫中和他自己的臉上遊移,“你看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我和老爸哪裏相像?”

老實說,他的長相的確有點像老爸,但也不至於一模一樣吧?麵前的這個女人還曾經見過他,怎麼會完全弄錯?她不是弄錯,她是根本不想弄清楚。

“這下明白了吧?我是杭寧,你快點清醒吧!”杭寧咋咋呼呼地嚷著,“我老爸那是多精明的人啊?!即使你對他再用心,他也不會愛上你的。你根本不符合他娶妻標準嘛!你呀!要多愛自己一點,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對我老爸心軟。你看你,有才華又年輕,家世又好,長得也挺漂亮。你要活得更好,讓我老爸有一天想起你就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娶你,這樣多好啊!”

武焰煬不由自主地喜歡起杭寧這個不滿十六歲的男孩,他實在是比他老爸可愛多了,這也是年輕的一大好處吧!

在杭寧的刺激下,焰鶴終於認真地坐下來拿他和《愛火》中杭佚哲的肖像相比較。她越看,眉頭蹙得越深,幾乎糾結到了一起。

“不像!一點也不像!”她猛地轉過身,衝著杭寧喊了起來,“你不是杭佚哲,你是壞蛋!杭佚哲呢?你把杭佚哲藏哪兒去了?”

焰鶴順手從旁邊抽出割紙的美工刀,杭寧嚇得向後退了一大步。他還年輕,連愛情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可是老爸惹上的風流債,不該算在他的頭上。

在他準備逃走的前一刻,焰鶴手中鋒利的刀刃已經劃下,屈步和武焰煬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不要啊!”

手起刀落,杭寧害怕地捂住自己的頭,不要啊!不要啊!我老爸沒來,不能拉我來替死,不對!也不能拉我老爸來為你的瘋狂作犧牲品!

他還有許多辭世的話尚未說出,下一刻刀刮木板的噪音傳進了他的耳朵。稍稍睜開眼,從指縫看到武焰鶴手中的美工刀一下下切割著那圈圍成城牆形的畫板,她的刀不時地刮向畫中的水與火,卻獨獨放過了畫中男人的背影,那是老爸的背影啊!武焰煬和屈步上前想來攔住她,卻每每被她甩開,這時候她的力道大得驚人,兩個大男人都製她不住。杭寧隻是筆直地杵在他們的身後,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完全不知道。

焰鶴甩開屈步的拘禁,再度拿手中的美術刀割向畫中的藍天,武焰煬趕緊上前拉扯,想要讓她平靜下來。兩人糾纏間,眼看刀就要割到畫中男人的背影。也不知焰鶴從哪兒來的力氣,居然跟慣性相抗衡,硬生生地捉回了刀,可她的手背卻被鋒利的刀片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可以了!夠了!安靜下來!”

那是一種直覺,直覺讓杭寧伸出手抱住了焰鶴。她還是想掙紮,卻被手上不斷湧出的鮮血嚇住,掙紮也變得有些遲緩,他就趁這機會緊緊抱住她,像抱著對他而言最值錢的珍寶。

“焰鶴,杭佚哲是愛你的,所以……你要好好活著,明白嗎?”

她不停地在他的懷中搖頭,嘴裏喃喃地念著:“杭佚哲!我要找杭佚哲,他在哪裏?焰鶴要找他……爸爸沒了,媽媽也沒了,在焰鶴的身邊誰也留不住……杭佚哲……”

杭寧心一橫,將她的眼睛按進自己胸前,他在她的頭頂上方輕聲說道:“我在這兒,一直都在,你怎麼可以看不到我呢?我答應你,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真的?”她狐疑地想要仰起頭看向他,真的看見了酷似杭佚哲的眼睛,“你真的不離開焰鶴?”

“真的。”他替父親承諾,即便知道世故的父親根本不會遵守這種對他毫無意義的諾言。

屈步適時地遞上包紮傷口的藥棉,杭寧笨手笨腳,卻心甘情願地為她忙碌著。她像個乖巧的小孩盡量不動,乖乖地坐著讓他幫她在血紅的手臂上紮一個漂亮的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