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情歸(2)(1 / 3)

在梨花山上,她們師徒五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空間,而且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設計,完全不用擔心第三者來幹擾。

梨花山真的很民主的呐。

藥齋是巫醫聖的絕對私人空間,在這裏她可以搞她的研究,養她的試驗小白鼠,種她的藥草,睡她的大頭覺,就算一年不打掃衛生一年不出門……也沒有人會幹涉,當然,前提是沒有影響到其他梨花山公民的條件下。

藥齋所有的設置還是跟以前一樣,就連一粒灰塵都沒有少,甚至是她下山時吃了一半的蘋果還穩穩的擱在茶幾上,所以說,梨花山真的很尊重公民的隱私的。

“娘,我們以後都住在這裏嗎?”小藍熙扯了扯巫醫聖的衣袖,仰著小臉問。

“對,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家。”雖然比較像狗窩。

“可是,這裏好像剛被洗劫過的樣子耶。”好嫌棄。

“乖哦,小熙以後勤打掃就幹淨了啊。”摸摸女兒的頭,感覺像在逗小狗。

“可是……”人家才五歲耶,娘親這是在虐待兒童,是犯法的哦。

巫醫聖翻土種藥草閱讀醫書,在實驗室裏團團轉小白鼠在籠子裏嘰嘰亂跑,閑來沒事的時候就吃喝拉撒睡一副混日子等死的無業遊民樣,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像還沒有下山那樣的生活,可是,梨花山的女人都知道,巫醫聖巫某人在當鴕鳥在逃避,超孬的。

不過,沒有人去計算美國時間安慰她開導她甚至是陪她,因為,梨花山的女人都比較龜毛也比較賤,對於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她們向來是抱持著大家排排坐好看戲的心態。倒是小藍熙很受歡迎,不是被扈璿璣拉著去當酒鬼就是被陰忘川拉去喂毒再不然就是被車含璣拐去21世紀兜風,歐陽楓更是誇張,竟然帶她去仙界偷蟠桃……而人小鬼大的藍熙竟也奇異的融入她們的世界而沒有反彈,甚至還適應過良,惡魔的本質慢慢顯露出來,將梨花山弄得雞飛狗跳是常有的事,對此,巫醫聖常常感歎,梨花山又多了個成員——瘋子。

哎,總算是知道物以類聚的四字箴言是從何而來的了。

晚餐,梨花山女人最能聚齊的時刻。平日裏不到開飯的時間要見麵幾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空間更有自己的事情,說她們是師姐妹更不如說她們比較像室友,彼此的交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那麼深。

“大師叔,小熙可以要一份草莓冰嗎?”嘴裏塞著爆炒花枝的小藍熙燦亮的眸看著陰忘川。

“嗯。”陰冷的嗓音,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還以為哪裏得罪了她呢。

“謝謝大師叔。”歡樂的露出一排白牙,目標轉向巫醫聖,“娘,小熙可以回去看看藍叔叔嗎?已經半年了呢。”

“……”巫醫聖可能沒料到女兒會這麼問,怔愣了好久,喃喃自語,“半年了嗎?”

“藍載仁體內的蠱蟲複活了,巫醫聖巫大夫應該知道也清楚這是為什麼吧?半年還不死,也算是奇跡了。”明明是嫵媚的嗓音,說出的話語卻刻薄諷刺得讓人吐血。

“我離開了不是?”五年來都沒事,怎麼會那麼巧合她一離開就發作了呢。

“感情又不像菜市場可以殺價,感情可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呢。豈能是想怎麼收放自如就怎麼控製的?”車含璣進餐的動作優雅高貴,舉手投足像一尊藝術品。

“……”說的她好像玩弄感情的罪人似的。

“難怪有人說,愛情裏的女人的智商是零,很高興小師妹身體力行以身試教告訴我們啊,嘖,永生難忘哦。”扈璿璣又開始冷嘲熱諷了,盡管紅顏禍水的形象仍保持得很好,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暗潮洶湧,隨時有可能爆發。

“……”巫醫聖很沒用的縮脖子,盡管很不甘很想反駁抗議。

“小師妹忘了大師姐的老本行是幹嘛的了?”車含璣笑得優雅,卻讓巫醫聖感覺一陣寒栗。

“……”人家又不是故意忘掉的。

“事情發展到現在,就算藍載仁解了蠱活了命,麵對那對母子麵對你們這對母女,情何以堪?”扈璿璣歎息,看巫醫聖的眼光卻是冷的。

“隻是想要他活著而已,錯了嗎?”巫醫聖自問。

“何止錯,簡直是大錯特錯。你以為你讓他封鎖感情活著就是愛他對他最好的決定嗎?你有問過他嗎?有經過他本人的同意嗎?少在那邊自以為是了。”爆發了,還是爆發了,風情萬種紅顏禍水的扈璿璣化身母暴龍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恐怖妖孽。

一錘,雙手一撐,扈璿璣俯瞰巫醫聖,剽悍得足以媲美河東獅——

“如果換做是你中了蠱,你還會這麼做嗎?說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呐,巫醫聖怔怔的呆愣了好久好久,久到所有人都吃飽了,收拾了碗筷,開始飯後甜點。

“三師叔,你是不是說的太過了?娘親這樣癡呆狀態很久了耶。”吃著冰的小藍熙怕怕的問旁邊的扈璿璣。

“死不了。”吃著巧克力蛋糕,扈璿璣鳥也不鳥那個虛遊太空回不到現實的女人。

“……”小藍熙看看母親又看看扈璿璣,然後,抱著冰,小小身子小屁股往旁挪了挪。嗚嗚,三師叔好猙獰……

“藍載人還有多長時間?”車含璣問,對象是陰忘川。

“一天。”半點不修飾,沙啞難聽的嗓音說。

“看吧,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自作孽不可活,扈璿璣餘怒未了。

“有辦法挽回嗎?”車含璣再問,事關如果他不問的話,陰忘川就會一直沉默下去。

“嗯。”單音節的。

然後,在巫醫聖尚未回歸現實時,車含璣等人就拽著她離開了梨花山。

藍府——

一二三四五,排排趴在屋簷上——看戲。

隻見涼亭裏男人倚欄而坐,癡癡的望著某一處,容顏憔悴滄桑。

涼亭裏石椅上,女人美麗溫婉,跟男人一樣容顏憔悴滄桑,不同的是,女人眉間的溫婉夾著抹狠厲。

“她不會回來了。”第N次的台詞,但她知道,無論她說多少次永遠也進不了男人的腦海。

男人沒有回應,仍是維持著日複一日的姿勢。

“要等也至少吃點東西,好嗎?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兒子,求你了。”女人讓步了,就如同前麵的第N次一樣。但是,沒用。就算搬出他們的兒子也得不到男人一丁點的回應,他還是維持著那日複一日的姿勢。

“你在折磨我嗎?折磨我對你下蠱嗎?我沒關係的,就算你恨我,甚至是要殺我,我都無所謂,但是,請你保重自己好嗎?”男人還是沒有反應,女人笑了,笑得苦澀,她說,“跟你說個故事吧。一百年前,有一對情侶很恩愛很甜蜜過的很美滿,女人以為可以這麼一輩子下去,但是,男人中毒了,一種隻有醫聖才能解的毒。於是,女人背著男人去求醫聖,但是,無論女人怎麼哀求怎麼跪醫聖仍是拒絕,男人死了。沒有男人的關愛,沒有男人的溫暖,女人過得行屍走肉,但是女人不能倒下,為了報仇為了生存,女人利用自己的容貌自己的身體去做交易,淪落到成為男人的玩物,當中所受的屈辱外人根本無法想象。可是,女人的付出很快就有了收獲,一次意外,女人遇到了一個擁有神奇的神秘的男人,男人教會了女人很多並且賦予了女人長生不老,就這樣,女人想要報仇卻發現仇人的丈夫就是自己前世的相公的轉世,女人忘記了仇恨,她想要回到前世相公轉世的男人身邊,但是,男人太愛那個女人,連正眼看她一眼都不肯,怎麼辦呢,於是,她下蠱,一種叫夫妻纏的蠱。一切都像計劃的那樣,男人娶了她,並且對她疼愛有加,還生育了一個兒子,盡管那份愛是竊取的,她仍滿足……”

男人的思緒似乎慢慢回攏,視線低垂,似乎在聽又似乎沒有。

“隻要男人依然疼愛她,她可以忘掉前世的仇恨。為了男人,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仇人離開了,男人的愛蘇醒了,蠱蟲複活了,除了日夜錐心的疼痛折磨,她什麼都沒有了……她開始恨,那些仇恨嫉妒就像蠱蟲一樣沒日沒夜的來襲,折磨得她幾近崩潰……可是,她不能崩潰,她更不甘心,她希望男人能回心轉意,哪怕是一回眸也好……”

女人沒有流淚,但比流淚更讓人不忍直視也更讓人不忍。愛情沒有錯,錯的隻是沒有選對天時地利人和。可是,在不對的天時地利人和下愛上了,能怎麼辦呢?就算撞的頭破血流也要不擇手段,就算毀滅破壞……

“真的不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嗎?”

女人直直看著男人,等待著答案。

久久,男人徐徐抬眸,望著某一處,溫雅的嗓音說——

“小聖是唯一一個我認定的妻子,如果真有生生世世,我就認定小聖是我的生生世世。”

女人十指深深紮進掌心裏,血色緩緩從指縫間流瀉,一滴滴的滴落地上,過程沾染上衣裙。

“不恨你對我下蠱,畢竟愛情沒有錯,隻是恨自己為何遲鈍了五年才發現,傷害了小聖這麼多年……早該發現的,每次見到小聖不由自主的就想靠近盡管每靠近多一點痛就多一點,為何遲鈍至此呢?”

“如果不是我任性的招惹小聖,如果不是我霸道的留住小聖,如果不是……如果沒有我,小聖還是那個我行我素開朗快樂的巫醫聖,根本不會受到這些情殤,可是,我無法昧著良心說我後悔小聖認識我,盡管因為我讓小聖受盡了委屈,我還是很高興小聖愛的是我。我很自私,為了留住自己愛的人同樣不擇手段,可是,我竟然因為中蠱而傷害了小聖,我無法原諒自己……噗……”

一口血箭噴出,男人疼痛的皺眉,而因為夫妻纏作用的女人也難受的癱坐椅上。

一二三四五,飄然而下,英姿颯爽。

“藍載仁……”地心引力還沒有穩定平衡,巫醫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到藍載仁身邊查看。

“小聖……”話一完,然後又是一口血箭。

“拜托你別那麼感情泛濫,萬一翹掉了老娘絕對不原諒你。”盡管臉上全是擔憂,說出的話仍是嗆北北。

“對不起,小聖……”盡管此刻忍受著錐心的疼痛,噙血的嘴角仍是情不自禁的勾起,那深情的眸更是眨也不眨的凝住她。

“算賬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閉嘴。”然後回頭喊,“陰忘川。”

嘖,平常都很尊師重道喊大師姐的說。

“續命丹。”沙啞陰冷的嗓音,已經成為標誌性的招牌了。

“有。”巫醫聖隨手拿出,然後喂進藍載仁的嘴裏。

“昏穴。”陰冷的嗓音再說。

“搞定。”啪啪幾下,藍載仁陷入無邊無際的昏睡中。

“哈哈……”女人忽然笑的癡狂,“你們以為救得了他嗎?癡人說夢。”

但更快的,隻見身影一閃,女人便被點了啞穴,隻能憤怒的瞪視陰忘川。

“照做,同時。”這樣形同啞謎的話語,如果不是共同生活了這麼些年,巫醫聖還真以為她在講外星語呢。

照著陰忘川做,並且要同時進行。

“明白。”巫醫聖應著。

在女人驚恐的目光下,陰忘川在女人身上多處點穴,然後匕首在女人手腕上一劃,暗紅色的血便順著流出來。

“容器。”

“有。”扈璿璣立馬呈上。

在眾人的注視下,陰忘川將盛有鹽水的容器接住女人流下的血,然後,奇跡發生了,容器裏的血竟然會遊動,然後慢慢的彙聚成一條烏漆墨黑的蟲子。

而與此同時,巫醫聖那邊也完成,容器裏同樣有一條烏漆墨黑的蟲子,隻是體積比較小。

“接下來呢?”巫醫聖問。

“按生死簿上說,藍載仁應該在27歲那年就病逝,而機緣巧合下,被小聖逆轉了命盤,也就是說,藍載仁逆天而行遭到報應理應魂飛湮滅自始消失在天地間,不過,別忘了我們的師傅是幹哪行的。”車含璣笑得頑劣。

“冥界裏除了冥王,誰敢反抗冥後的命令?隻要讓師傅在生死簿上重新寫上藍載仁的名字,重新賦予壽命就行了。”扈璿璣立馬附和,不愧是師姐妹,默契十足。

“問題是現在誰去陰間召回藍載仁的靈魂。”車含璣道。

“師奶奶啊,師奶奶不是任職冥後嗎?”很方便的,小藍熙很天真。

“不行,你師奶奶雖然是冥界第二最高職位,權利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陰間陰氣很重,你師奶奶去的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過奈何橋了。”車含璣指出。

“所以,必須要找一個陰氣重的人去。”扈璿璣立即附和,感覺默契越來越好了。

“我去。”這裏除了陰忘川還有誰這麼陰風陣陣呢。

於是,下陰間如此殊榮,陰忘川榮登寶座。

沒辦法,她們師徒師姐妹五人隻有陰忘川是貨真價實的鬼,盡管擁有實體而且不懼怕任何符咒神物,本質還是陰間出來的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