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3 / 3)

“阿榮。”

“別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要說抱歉,如果你還拿我當朋友,就別跟我說抱歉。”

“其實我隻是想說,我也很喜歡你,如果我能再喜歡你一點,我想我就能克服心結嫁給你。”

“嗬嗬!”他撓撓頭,“我應該去跟聞副總談判,看他能不能把你讓給我。”

她也笑,苦笑,“為什麼跟他談判?我,從來都不屬於他;他,也從來不屬於我。”

“哦?”他瞪大眼睛,“為什麼?我看得出來,你們相愛,別告訴我你不愛他,也別跟我說他不愛你,我不會信的。”

愛嗎?她愛他,這是掙紮了多年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他愛她?他從來沒有說過,也從來沒有具體的表現過,他們之間也許根本就不該談“愛”這個字。

“難道——”他喃喃自語,“副總一年前離婚不是為了你?”

“什麼?”她猛地抓緊他的手,“你剛才說什麼?離婚?誰離婚?”

“聞副總啊,仔細算起來快兩年了吧,我記得當時劉菁高興得跟中了彩票似的,逢人便說,生怕誰不知道,說她暗戀有婦之夫。”

離婚?他離婚了!而且離了快兩年了!他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一再詢問培榮是否能給她幸福?為什麼當她在他懷中哭的天翻地覆的時候也不說?難道他對她永遠都是拿不起放不下,永遠都不想有所擔當?那他又何必說出“大哥的胸膛永遠讓你靠”這種話呢?他說過“有些話說了是要負責任的”,難道他不知道這句話在某種意義上也代表一種承諾和責任嗎?他覺得他隻要盡好“大哥”的責任就夠了,還是他認為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成為他的責任?是,她不會,他太了解她了,就算他離了婚,隻要他不鄭重其事地說一句愛她、需要她、讓她跟他在一起,她就不會允許自己成為他的責任。

“聞總,好久不見,歡迎您。”培榮熱切地上前握住聞昊的手。

“小夥子,不錯哦,”聞昊親熱地拍拍他的肩,“升主管了,劉主管臨走的時候還跟我誇你呢,怎樣?結婚了沒有?”

“結了。”培榮不好意思地笑笑,“上個月才結的,這不剛度玩蜜月回來,就聽說您調任這兒的老總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一定一定。”聞昊笑得黯然,一直都沒有收到平平的喜帖,她到底還是不願邀請他參加她的婚禮,或許她根本也不想跟他有所牽扯吧,更何況什麼倦了、累了、想哭了來找他?當初她和培榮提前脫隊的時候都沒有當麵跟他說聲再見,隻讓劉菁帶個話了事,聽劉菁的語氣,仿佛兩人迫不及待地要去過二人世界似的。他,打擾了她正常的生活。所以這次即使身在同一座城市,他也不該再去打擾她了。

“聞總,有機會到家裏坐坐?”培榮禮貌地邀請,“我妻子燒菜的手藝很棒的。”

“不了,”他客氣地笑笑,“平平的手藝我信不過,等安頓下來,有機會我請你們出去吃吧。”

“咦?難道……”培榮欲言又止。

他疑惑道:“難道什麼?”

“呃,”培榮垂頭想了下,遲疑地道,“既然江平沒去找你,我想,這話我也不好說。”

“找我?她為什麼要去找我?”聞昊頓了下,猛然抓住他的衣領怒道,“你欺負她了?”

“不,不,聞大哥,你先別生氣。”培榮握住他的拳頭,釋放自己可憐的脖子,“唉!雖然不該我說,不過我想該讓你知道。我跟平平在去年旅行離開的那天就分手了。”

“什麼?”

培榮無聲地笑笑,“兩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無所謂,但如果一個人心中有別人,那就沒什麼意思了。我以為她會去找你,我已經告訴她你離婚了。原來,她沒去。”

“是你要求分手的?是你不要她的?”他步步進逼,陰沉的表情似要將他碎屍萬段。

“聞大哥,”培榮沉下臉,“我敬重你是我的上司才叫你一聲聞大哥。你以為當日見過你之後,江平還會嫁給我嗎?如果你連她愛你都看不出來,那麼我能理解她為什麼在我們分手後還不去找你了。”

聞昊的臉霎時全無血色,緩緩放開拳頭,倒退兩步,喃喃道:“平平。”

培榮看著他,搖搖頭,歎口氣,掏出筆來寫個字條塞給他,“這是她的電話和地址,不過我們分手之後就沒再聯係過,她有沒有搬家我不知道,有沒有嫁人我也不知道。”

聞昊下意識地捏緊字條,茫茫然地盯著培榮,突然眼神一震,拔腿狂奔,心中默念:平平,等我!等我!一定要等我!

“對不起,您撥的用戶已停機。”聞昊一麵用力地拍打門板,一麵徒勞地撥打那組無用的號碼。鄰居開門出來問:“你找誰啊?”

“請問陶江平是住這裏嗎?”

“陶江平,你說那個在研究所上班的女孩啊,她去年就退租了呀,你怎麼還到這兒找?”

“退租?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好像是出差,要去很久的,所以把房子也退了,你去她們單位問問吧,單位一定知道。”

“哦,謝謝。”他的心涼了半截,去很久?什麼樣的出差久到需要退房?不是去什麼實驗基地常駐吧?不過還好,起碼她搬走不是因為結婚。

“對不起,非本單位人員禁止入內。”門口站崗的衛兵客氣地說。

“對不起,陶江平外派,時間和地點恕我無可奉告。”接電話的小姐客氣地回答他,在鍥而不舍的第七遍詢問之後,接電話的小姐好心地多答一句,“大概明年才會回來吧。”

明年?他的心又涼了半截,難道真的去基地常駐了?

翻出妹夫的電話,輾轉問到她父母家的電話,兩位老人說了半天,隻說清了一個“英國,愛什麼的。”

“愛什麼?愛爾蘭?”

“好像是,好像是。”

“愛爾蘭什麼地方?”

“那就不知道了,平平也沒有細說,好像是留學還是遊學什麼的。”

留學?那就是大學了?愛爾蘭有什麼大學?或者不是愛爾蘭,是英國,牛津大學?天!留學還是遊學?如果是遊學,那就更無處可查了。錯過了,他又錯過了,又來不及。

二老好心地問:“你是她的朋友嗎?不然你留下電話,等平平下次打電話回來時,我們讓她跟你聯係。”

“不必了,謝謝。”他無力地關掉手機,額頭抵在方向盤上,用力閉上眼睛。也許,他們真的是有緣無分,一次次地相遇,一次次地分開。每次都在他來不及認清自己的心,來不及想明白自己的情感時,就麵臨分離;每次似乎都沒希望再見,似乎都是徹底的結束,卻又意外的峰回路轉。他該繼續追尋下去,還是該等待老天給他另一個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