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爸爸的資料難,查“三哥”倒是十分順利、簡單、扼要。隻要隨便找一個街頭混混,就不難知道:三哥——原名不祥、綽號“黑豹”,黑幫老三,是死神的第三個義子。負責黑幫外圍生意。是“稅精科技”的董事,“恒通財團”的董事,“黑子服飾”的董事。
秋月震驚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那幾家公司,每一家都是跨國大企業。早在幾年前就被列入全球五百強之列,她從不知,她不敢想象,那幾家企業的老板竟會是同一個人。
那——他的名字應該是“蔡斌”。被黑道遺忘了的名字,在白道可是響當當的。由於他總是拒絕媒體,所以新聞界資料非常表麵。隻有幾個字——冷酷、無情的商場悍將!他所有照片都帶著墨鏡,穿著黑衣,透著神秘、詭異。秋月不明白為什麼屬於白道的他在黑道人人畏懼,事實上,在白道的他,確實沒人敢得罪。看來,讓他妥協,惟一的辦法就是找他的弱點。他有弱點嗎?秋月搖搖頭,當場否定,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怎麼可能有弱點?他沒有親人,沒有情人,連個女人也沒有。可怕的“黑豹”,要對付他簡直不可能。
秋月按住太陽穴,頭,疼痛不已。
正當秋月為報仇不擇手段之際。秋夢也開始了她瘋狂的賺錢生涯。開朗、樂觀的她堅定地告訴自己:為了秋黑的學業,為了爸爸的心願,為了沉重的債務,她必須努力。
白天,她依舊在公司做她的會計主管。下班後,她便匆忙地去任家教——教人畫畫,以前她連做夢都厭倦的繪畫,此時竟成為她經濟的一項重要來源。家教在十點左右結束,她便匆忙出現在龍蛇混雜的夜總會做起了小妹,而假日裏她則更是忙碌、緊張。
除了賣身、賣笑、丟弛家人的臉、有失尊嚴的事,她幾乎什麼都做。前提隻有一個——隻要能賺錢。
生命也許很精彩,生活卻總是不如意。一個月下來,她除了能償還銀行的五十萬利息與租房的錢,餘下的卻寥寥無幾。連生存的溫飽也成了問題。一向不為錢發愁的她,第一次感到煩惱、坐立不安。還有一個月就開學了,秋黑的學費卻仍舊無處著落。
“大姐——”秋黑開了門進來。手裏拿著個信封。遞給秋夢。秋夢打開一看,竟是一疊錢。她震驚地問:“哪來的?”
秋黑用她慣有的眼神,靜靜地專注地看著她,“我去應征漫畫選被錄取了。得了二等獎,這是獎金!”
秋夢的眼中閃著釋然,她不希望秋黑去工作。“漫畫?他們為什麼不錄取你的素描像,你的漫畫畫得並不好。”
“那是漫畫公司,不用素描像。”
“你可以去應聘廣告公司,他們也許需要,像以前——”她猛然住了嘴,以前的種種已成了不堪回首的傷痛。她在秋黑的大眼睛裏看到了淚影。秋黑用力眨了下眼,眼睛又變回了清澈、烏黑。
“我可以試試!”
“祝你成功!”秋夢疲倦地躺到床上,“去睡吧!我很累——”
“嗯!”秋黑靜靜地退出門處。替她輕輕地掩上門。客廳的時鍾指到了三點。她知道再過三個小時,秋夢就起床了,繼續重複她的工作。日複一日像一個陀螺,永不歇止——
秋黑聽取了姐姐的意見,開始畫素描像去投廣告公司,卻總是泥牛入海,一去不返,而一向被大姐看不上的漫畫卻在畫壇上小有名氣了。她的報酬越來越豐厚,有的漫畫公司竟然要找她簽約了。她找大姐商量,大姐卻一口回絕,理由是:“你要在律師界發展,而不是畫壇。我這樣辛苦為什麼?還不是為爸爸的遺願!”秋夢聲淚俱下的言詞打消了秋黑的念頭,更打痛了秋黑的心。
是的!畫畫隻是她的賺錢方式而已,隻為以後的“前途”鋪路。
秋黑繼續畫著漫畫投稿,有時也畫畫她拿手的素描,再也不去想簽約的事。
那天,她完成一部漫畫短篇小說後,客廳裏敲響了淩晨一點的鍾聲,窗外驚雷四起,下著瓢泊大雨。她走出房間,秋夢不在,當然秋月是根本不可能在的——搬來後她不曾住過一晚。秋黑拿了柄雨傘,猶豫了一下後,便走了出去。
她知道大姐就在附近的一間叫“夜來香”的夜總會做事,走三條街就到了,非常近。可這很近的三條街卻花了秋黑整整半個小時才走完。她不想叫車,因為,衣食無愁,以車代步的歲月已經過去了,如今她不必要花的錢就屬於浪費。
這裏是鬧哄哄的市區,房價雖便宜,可要做生意卻非選此處不可。特別是像夜總會這種生意。站在七彩霓虹燈下,那家夜總會果然很大、很氣派。光是那豪華門麵、鑲金招牌,不難得知一定非常賺錢。
秋黑猶豫著,這樣的場所是她陌生的,她一咬牙,還是跨了進去。昏暗的燈光,喧嘩的噪聲、濃濃的酒氣,滾動的七彩球,刺得她頭暈眼花、頭暈目眩。她不由一陣失望。這裏別說是找人,就是叫她安全地從這頭走到那頭都是不可能的。滿室驚天動地的喧嘩,滿屋人影重重。她怔了好一會,等視覺稍稍適應一下,便走了進去,最裏麵有個吧台,站著位調酒師,那裏的燈光最柔和。問問他,一定不難知道姐姐的。
她艱難地穿過一個個座位,那些座位擺得錯綜複雜。有好幾次她都差點撞倒,七彩球依舊轉得她頭暈,那條看似很短的通道,她卻仿佛走了好長好長的路,走不到盡頭。眼看吧台在望。
一條粗壯的手臂橫了過來,把她拎退好幾步。秋黑嚇了一跳。
“是你?”一個低而沉的聲音。
是我?當然是我!怎麼?在這個地方有人認識我嗎?
秋黑納悶,那人已把她拎到麵前,她抬頭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她不認識他,肯定不曾見過。那樣的男人見過一次相信就沒齒難忘了。那麼長的一條疤,一直從眼角伸至耳後。七彩球照著它更是猙獰可怖。
“放開我!我不認識你!你抓我幹嗎?”
秋黑垂下眼不敢看他,用力掙紮卻掙不脫那鐵鉗似的雙掌。他旁邊還站了一個人,看上去順眼多了,卻無意要伸援手。那對鐵鉗的主人一聽她這話,便又把她拎近幾寸,幾乎貼住了他。
“這麼健忘?才一個月就忘了我了嗎?要不要提醒你?”那人的氣息罩了過來。
“啊!”秋黑嚇得大叫,可室內的音樂實在太響,有些狂叫似乎比她還響。
“你嚇著她了,風哥!”那人低呼,卻似不敢阻止。
“放開!放開!一個月前我在泰國,怎麼可能見過你!”
秋黑尖叫著,拳打腳踢,可惜不起作用,那人反而獰笑了。“泰國?很好!你還記得!”他輕易地拎著,不費吹灰之力往室處走去。
一個人影擋住了門口,下一刻,秋黑便被那人影拉了過去。撞進了他的懷裏,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力道。秋黑心頭一熱。那種乍遇親人般的感動包圍著她,幾乎要淚眼盈眶了。抬起頭,黑暗中,仍能看到一張夢裏不知出現過多少次的臉。
“是你!”她顫著聲音驚喜地呼喚,腰間的手臂加重了力道,算是回答了她。他沒有低頭看她,眼光淩厲地盯著對方。
“是你!三哥!”那低沉的聲音咬牙切齒。
“是我!召子風!”
他們彼此對峙著,有人奔了過來,是召子風的手下秦峰,“什麼事?風哥——原來是三哥,今天怎麼有空到這裏來玩?你們——”聞到了他們之間的火藥味,秦峰有些心怯。
“滾回你的世界去!”召子風怒吼。
“好!”蔡斌二話沒說,攬住秋黑轉身欲走。
“等等!把她留下!”召子風一伸手,想去抓秋黑,蔡斌退後一步,橫過手臂擋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