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有機會,她希望能對他說,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論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她都不會再自卑顧忌了,她會隻記得愛他,然後在他有生之年陪著他,然後愛他。
所以,空暮,請你活下來。為了我!
“夫人。”身邊的丫鬟有點兒擔心地看著滿臉是淚的言兒。
言兒卻什麼都沒聽見,全心全意地等著眼前的門被打開。
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鴻映大大的笑臉和姒飛絮疲憊卻不掩歡欣的微笑。
言兒笑了,帶著淚,她知道,她會遵守自己的諾言,她會愛他一輩子。而這次,她會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實踐自己的諾言。
鴻映同姒飛絮聯手,終於從閻王那裏把雲空暮的命給奪了回來。
雖然為了導出那道陰寒內力,姒飛絮耗去了幾年內力,也因此大病了一場,而雲空暮也昏迷了半月之久,但總算是雨過天晴。在鴻映所開藥方的輔佐之下調養了一個月後,雲空暮能坐起來了。據鴻映樂觀的估計,大好之後,他的功力也不致會有太大損失。
時值歲末,雲空暮自知不能回杭州過年了,便由他口述、言兒執筆寫了封信,稟明因由,就準備在這淮安的地下迎接新年了。
最為開心的自然就數鴻映了,畢竟是小孩子心性,難得有人陪他過年,他怎麼會不開心?確定雲空暮死不掉之後,他就開始歡天喜地地準備過年所需的各項事物,並下令今年的大年夜不分主仆,一定要大鬧一場。
這天下午,鴻映又出門不知道去買什麼稀奇的物事了。
“娘回信了嗎?”在廚房熬了半天粥,言兒端著盅香氣四溢的藥膳粥跨進了門檻,見雲空暮坐在床上讀信便笑著問。
“嗯!”雲空暮含笑點頭,從手邊一疊信裏挑出了一封,說道:“這是你大哥給你的信。這回就連文冠文月都寫了信來。”
“哦?”言兒不忙著看信,把托盤放在桌上,先盛了一碗粥遞給雲空暮。這兩天,雲空暮的體力漸複,就不再要言兒喂他了。“他們都還好吧?”
“他們怎麼會不好?大哥一個月前到了杭州,三下兩下就收拾了文冠初九處理不來的公務,文冠對他是崇敬得不得了。說是要虛心求教,其實還不是把一堆做不完的工作丟給大哥?”空暮端過粥碗笑著道,“上次我已經讓大哥莫要聽文冠的花言巧語,隻管從旁指導就好,別太幫著那小子,偏偏文冠還說什麼能者多勞,真是胡說八道!”
言兒接過信,在他身畔坐下,卻歎道:“大哥想多幫幫你,是覺得他爹對你太不講道義。我和大哥都知道,你不願意看他和他爹真的鬧翻了。可是大哥總覺得虧欠了你,你越不要他幫忙他就越覺得虧欠你多了些。”
雲空暮一手端著粥也不忙著喝,一手把玩著手邊的信,似笑非笑地反問:“你又怎麼不知道,我是不想讓雲家的大權交給外人呢?”
言兒的反應是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有病!非要人誤會你才高興?我和大哥自然知道你的為人,我這才——”說到這裏,臉上一紅,卻不說下去了。
雲空暮一挑眉,追問:“你這才什麼?”
“沒什麼!”言兒低頭拆信,不去理他曖昧的神色。
卻不料雲空暮長手一伸就把她攬入了懷裏,言兒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就聽到耳畔屬於男子的低沉聲音:“你說是不說?”溫熱的呼吸就吹在她的脖子上,令她身上的感覺異常敏感起來,一股熱浪頓時襲上了那張俏臉。
剛想掙紮,又聽他說:“別動哦!我手上還有碗熱騰騰的粥。”生怕粥燙壞了他,言兒連動都不敢動了。
“你……你還不放開我!萬一粥潑出來——”情急之下,言兒隻想到這句話來。
“你說了我就放開你。”雲空暮右手攬著佳人纖腰,一點兒都沒有放開的意思。雖然重傷初愈,但吃定了她不敢大力掙紮,就穩穩地把她抱在懷裏。一時溫香軟玉在懷,倒寧可她什麼都不要說了。
言兒漲紅了臉,聽他不說話,隻道他在等她回話,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微微側頭看向他,卻正好對上了他笑意盈然的晶亮雙眸——她從來沒有見過笑得如此舒心的他,他以前總是滿腹心事的,擔心親人,擔心雲家的商務,擔心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就倒下了,擔心——呃?為什麼他的臉越來越大了?
就在她發怔的時候,雲空暮終於吻上了幾日來一直想品嚐的檀唇是怎樣的滋味,隻是單純的碰觸,卻讓言兒如遭電擊。全身的觸感隻感覺到,他的唇好柔軟——果然和他的人一樣是很溫柔的——
慢慢地,嘴角掛著一絲得逞賊笑的雲空暮加深這個來之不易的吻——
終於,他們之間的阻礙都不複存在了——
“暮兒,今天你覺得好點了嗎?”門外,姒飛絮問道,正想推門,門卻自動打開。
滿臉通紅的言兒手上還握著封信,就這麼衝了出來,招呼都沒打就向後院奔去。
姒飛絮有點兒了然地揚起眉,對於不自覺中破壞了徒弟的好事,卻是一點兒也不愧疚。“看來你是好得差不多了!”他若有所思地道。
“師父!”看來他和言兒之間的阻礙還是不小啊!雲空暮有點兒懊惱地看著終於被衣服喝了的粥。
“哦?”姒飛絮聞了聞漂在空氣中的陣陣食物的香氣,又是揚了揚眉,這不是——“暮兒,這粥是誰替你熬的?”
“自然是言兒。”雲空暮皺著眉看了看衣服上黏答答的粥,把碗放在床沿上,把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絲毫沒察覺師父臉上的詭異表情。
“言兒?”想想覺得不太可能,於是姒飛絮又問:“藥方是誰開的?”
“鴻映吧?”雲空暮又是隨口回答,啊!中衣上也沾到了!
“哦!”注意到徒弟始終沒有留意他在問什麼,揚起一抹看好戲的笑容,他很平淡地問了句:“他為什麼幫你開壯陽的藥膳?”
“什麼?”聽錯了吧?
“壯陽的藥膳。”姒飛絮故意把重點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然後很滿意地看到愛徒徹底——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