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武斷了!”他歎了口氣,睜開眼睛仰頭看我,“那是你的想法,豈能一概而論,你怎知他不想?”
我想了想,道:“或許是我武斷了,可是,我武不武斷又與他何幹?他是誰,在哪裏我都不知道,我又哪裏有權利對他的人生指手畫腳?若是他真的還活著,無論他做什麼,我都會替他高興!”
玄茂的嘴張了張,終是什麼都沒有再說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玄茂走後,浸染悄無聲息地走進來,遞給我一串黑色的珠子。我怔怔地看著這串珠子,心中百感交集,這是當年玄茂見到玄正與我互贈的禮物後賭氣贈與我的,是我們曾經一同走過的那段美好青春歲月的見證。那時,我們曾經年輕過,曾經愛過,曾經恨過,曾經笑過,也曾經瘋狂過哭泣過。如今,該走的不該走的人都走了,隻剩下我們自己孤零零地回味曾經的激情和青春。那樣朝氣蓬勃的美好歲月,記載了多少酸甜苦辣,又有著多少人的辛酸與無可奈何?但我們畢竟年輕過,畢竟曾經擁有過,這便足夠了。
我將珠子遞還給浸染道:“將它收起來吧,以後再也不要拿出來,尤其不要讓皇上瞧見!”
……
待出了戀橘宮,緊跟在太平帝李玄茂身後的侍衛總領蔣信問:“皇上?既喜歡她,為何不告訴她?”
李玄茂停步看向燈光幽暗的佛堂,那盞宮燈陪伴了他兩年了,隻要那盞宮燈還亮著,他便有了心平氣和麵對一切的勇氣。不知從何時起,看不見那盞宮燈他便無法入睡,聽不見他熟悉的聲音,他便坐臥不安。
苦苦一笑,道:“她心思剔透聰慧異常,你當朕的心思她真的不懂麼?”
“她既心知肚明,皇上索性納了她,也好有個知心人在身邊常伴!”
“大哥的悲劇你也看到了,她豈是那種能用強便折服之人?”李玄茂搖搖頭,“況且朕不願看見她不快樂,有時候,愛一個人並非定要占有她!”
“那皇上為何不放她出宮?”
“朕也是個男人,隻想在有生之年能每日看看她,便心滿意足了!”
歎了口氣,李玄茂又道:“蔣信!去備車,隨朕出宮!”
天色已晚,一豪門大戶宅院仍燈火輝煌。
家丁出門迎接,將太平帝李玄茂及隨從迎入府內。
待引至學堂近處,李玄茂道:“爾等都退下!”
眾人畢恭畢敬地退去,連蔣信亦悄聲隱入黑暗。
夏夜的風帶著絲絲燥熱,學堂的窗戶大開,透過窗子能看見裏麵坐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均十二三歲的模樣,男孩兒沉穩溫和,麵色專注,女孩兒卻滿臉不耐,哈欠連天。
終於,夫子起身如廁,命他二人自己溫習。
男孩兒端端正正地攤開書本朗讀起來,稚嫩的聲音裏帶著認真和穩重。
才讀了幾句,女孩兒便跳將起來一把奪下男孩兒手中的書本,嚷道:“念華?別念了,昨兒個我瞧見樹下有個蛐蛐洞,你陪我去捉蛐蛐好不好?”
念華滿臉不悅,煞有介事地教訓起小女孩兒:“念顏?你總是不好好讀書,四叔說了,隻有好好讀書才能治國平天下!”
“誰要治國平天下?”念顏嘟起小嘴,不滿道:“我長大以後要像爹爹和三叔四叔那樣當大將軍,穿上鎧甲,威風凜凜地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念華哭笑不得地看著念顏,敲敲她的小腦袋道:“你整日不學無術上躥下跳,如何能當大將軍?四叔說爹爹和三叔不止是大將軍,都是治國安邦的良才。若不是大伯做了皇帝,咱們爹爹或者三叔也能做個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