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無字墓碑(1 / 2)

一片彤雲飄散在無垠的空中,絲絲,團團,層層,漸而朔風大起,便下起雪來。這雪,不是白色的,而是血色的。血色的雪,下得淅淅瀝瀝,很快又紛紛揚揚,下得肆無忌憚,張揚跋扈。

整個大地都被血色的雪花落滿了,落下的雪花像枯萎的葉,覆蓋了整個地麵,然後結成了血晶,便再也沒有了雪的模樣。

這分明就是在下血。

血色光芒淡而弱,卻把整個空間都渲染成了一個赤色天地。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在天上,在地上,在每一個角落。

整個空間都是血花的領地,它是這裏的主角,而唯有一物,它沒能奈何。

那是一塊黑色石碑,矗立在大地的最中央,挺拔入天,穿過層層的彤雲,直至蒼穹的最深處。

石碑看不出是什麼石料製作而成的,但是看樣式,應該是一塊墓碑,而這墓碑上卻並無一字。

如此巨大無朋的墓碑,縱然沒有一個字,那黑色的碑體依然透入出一股隻容吊唁,不容侵犯的肅穆莊嚴。就連漫天飛舞的血花,一旦靠近,都即刻化作虛無。

顯然無字墓碑才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此時,血花繼續飛揚,一個白發少年站立在墓碑前,昂首仰望著這參天墓碑。

少年約莫十五歲,眼若星辰,深邃而明亮;麵若刀削,硬朗而分明,雖尚稚嫩,卻難掩一股英氣。

他的白發跟雪一樣潔白,沒有一絲雜色,朔風吹來,在腦後搖曳亂舞。因著無字墓碑的庇護,他的身上並沒有沾染一絲的血色。

白發少年並無說一句話,而眼色卻充滿了疑惑。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瞻仰無字墓碑了,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血花曼舞,但是每一次來,他都同樣疑惑。在無字墓碑前,他的心很靜,卻也很沉很重。仿佛墓碑後埋葬的是他自己,或者是與他至關重要的人。

但是這怎麼可能?

這裏是他靈魂之海,並不是一片真實的天地。

當他修為進入開元境界一重天,靈魂可以內視之後,便發覺了他的靈魂之海與眾不同。別人的靈魂之海是純潔的白色的,而且在開元境界的時候都隻有米粒大小。而他的靈魂之海,卻無邊無垠,而且時常下著血花,更有一塊駭人聽聞的無字墓碑。

他驚詫不已,不能跟任何人說,隻能隱秘地打聽以及查看相關的書籍,但是哪怕他向葬龍城最淵博的老人討教,查閱他能找到的最古老的書籍,卻也沒能找尋到相關的記錄傳聞。

這似乎是古來未有之事。

從三年前到現在,白發少年的修為已經從開元一重天,修煉到了開元三重天,無字墓碑沒有出現任何的異樣,而對這一事的調查卻也沒有任何的進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血色的雪終於不再下了,彤雲散去,而蒼穹深處依舊鴻蒙一片,難以見識。

見靈魂之海不再有異動,白發少年也這裏退了出來,一睜開眼,便見一大盤次靈米飯以及一罐醃菜放在床邊的破舊桌子上。

東荒出產靈米,天下聞名,尤其是其中的優質真靈米,是許多強大修士乃至超級巨擘的平日主食。而一般的靈米也成為了許多達官貴人的餐桌美味。東荒的平常人家則選擇亞靈米,隻有實在窮苦的人家才會去吃沒多大營養而又難以下咽的次靈米。

桌上的次靈米飯已經冷了,但是白發少年毫不在意,端起來倒上醃菜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那模樣就像是在吃著山珍海味,瓊漿玉液。

很快白發少年就把一大盤的次靈米飯吃完,緊了緊身上打著七八個補丁的衣服,便下了床。他跨過狹小的廳堂,進入對麵的房間,看了看正睡得安詳的一位老婆婆,便來到院子裏。

院子裏有三棵桂樹,此時正點綴著許多金黃色的如同星星一般的桂花。桂花樹下盤坐著一個與他一般年紀的少年。

樹下的少年,塊頭比他大,匹夫黝黑,麵容看起來很憨厚。憨厚少年原本是閉目修煉的,但是白發少年一來到院子,他就睜開了炯炯有神的雙目,呼倫一轉,便憨笑起來說道:“阿嘯,你修煉完了?”

白發少年叫阿嘯,全名蕭嘯,而憨厚少年叫林璞,他們都是那位安詳地睡著的老婆婆撿來的孩子。

“阿璞,你好好看護好奶奶,別忘了一個時辰後給奶奶喝清風液。”白發少年蕭鬱吩咐道。

憨厚少年林璞從地上站起來,神情有些低沉,說道:“清風液到今晚就用完了,還有欠隔壁家張大爺的靈幣,三天後也到期了……都怪我,如果我不去葬龍學院,那家裏就不會那麼拮據,我也能一起賺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