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這……這……”可真難伺候啊。
“李掌櫃,這上頭有幾處我不甚明白,可否請你解釋一下?”商問存適時打斷了李掌櫃的結巴。“是是是……”對於李掌櫃來說,他說的話可真是及時,於是他立刻趕到商問存身邊。
“你們在這裏先看著,我隨李掌櫃到裏麵去談,如何?”
“隨你的便。”魏清笙聳肩表示不以為意。
“少夫人,二少爺,您們請便。”李掌櫃哈著腰走了。綢緞莊裏也就隻剩下魏清笙、商青蘅和靳非垠了。
自始至終,商青蘅隻是眼光跟隨著魏清笙走,不多說一句。靳非垠暗自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心中奇怪萬分,但又不能隨便說,隻是將看到的情景默默記在心裏。
“非垠,你說這料子怎麼樣?”魏清笙扯過一匹有牡丹圖案的緞子問。
靳非垠隨意看了下:“很好,少夫人。”
“青……商青蘅,你說。”非垠的話不可靠,她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
“好,很好,與你很般配。”商青蘅癡癡地道。
魏清笙撇了撇嘴,放下緞子。
三個人各懷心事地杵著,商問存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那副奇怪的樣子。靳非垠一人默默站在離鋪門最近的地方,目光不知投向何處;魏清笙靠在一匹緞子上,手托著腮,看不出在想什麼;而那商青蘅,站在魏清笙的右後方,愣愣瞧著魏清笙,不言不語的,心事麼,不用說了。
“怎麼,你們似乎不高興?”商問存故意用一種遺憾的口氣說道。
“高興啊,怎麼不高興。”魏清笙首先接口,靳非垠抬頭瞧著他。
“哦,”商問存回視靳非垠,溫和笑著,“那就好了,那麼……”停了會,他道:“既然如此,靳非垠,你跟著我到茶樓走一趟。”
她點頭,唇邊泛起一朵豔笑。
“那我們呢?”魏清笙瞟了下像個木頭人似的商青蘅。
“你就陪著青蘅在這裏等我們。”
“我……”魏清笙想要說什麼,但叫商問存打斷了話頭:“就這樣了,我們走。”商問存首先邁出了綢緞莊,靳非垠雖然心中有疑問,但二話不說立刻跟上。能夠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自從她病好了之後,就不曾有了。她多麼懷念他成親那晚他們兩個人的獨處啊!
商問存跨出門後回頭瞧了瞧那仍呆立著的兩人,心中在笑。
他這可是刻意給青蘅一個與魏清笙單獨相處的機會,希望青蘅懂得把握住啊。
與他人方便的同時,也與自己方便了。
他放慢腳步,讓靳非垠走在自己身側。兩個人的步伐不知不覺中和諧起來,他沉默地低頭瞧著,麵上泛起笑意,靳非垠一定是察覺到了,她垂在身側的手有些個顫動。
不一會,兩人來到了鎮上較大的富記茶樓。
上了二樓,挑了個靠近窗邊的位子,商問存就大咧咧地盯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因為行路而臉上泛著粉意的靳非垠。
在茶點上來之後,靳非垠終於忍不住了:“你,你瞧什麼?”他那麼盯著她,讓她的心跳得好快呀。
“少爺?”靳非垠抬起因為他的盯看而垂下的臉。
“啊?”商問存終於回過神來,在看到靳非垠生疑的眸光以及她臉上的薄薄紅暈之後,他也忍不住尷尬地調轉視線。
“咳……咳咳咳。”他佯裝咳著,不太自在地道:“喝茶吧。”他端起麵前的茶杯,仰頭就飲。
“啊——”燙!
“嗤——”靳非垠忍不住笑了出來。
商問存狼狽地、不好意思地朝她苦笑。
她將手上的絹帕遞過去:“給你。”眼角眉梢掩藏不住笑意。他那麼笨拙的行為,讓她心頭無端升起一股暖流,那表示在她的麵前,他已經不若平時的自如應對,那表示他的心中必定是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謝謝!”商問存接過,輕輕擦拭著唇角,那帕上帶著一股臘梅的幽香,縈繞在他的鼻端。他深吸了下,一股舒暢的感覺泛遍全身。這種味道,時常在她身邊嗅到,一如她的人給他的感覺一般,冷而不疏,堅毅而不偏執。
靳非垠沒有看他,反而去注意其他幾桌正在飲茶的客人。
人並不多,但零星的幾桌,明顯的都像是這晤麵鎮上的人,隻有一桌的客人讓她多看了幾眼。
那一桌,與他們的桌子之間相隔了二張沒有客人的茶桌,桌邊有四個人,坐於東位的人長得很魁梧,麵上帶了一條長長的刀疤,顯得有點凶惡;北位的人則與他完全相反,一副斯文的書生樣子,但他擱在腰側的那把長劍可不是假的;西位的人有副和善的臉;南位的人則與東位那人一樣很有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靳非垠眉心打結,這四個人,單從他們佩帶的兵器上來看,就知道決非善類,而他們有意無意總往他們這邊瞧的舉動更加顯示了不良的目的。莫非是爹娘的仇人盯上了她?是不是那天的情形又要重演?
當然不!
教訓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可就隻能怪她學藝不精了。
她轉頭瞧向對麵的商問存,後者正專注地看著她,現下正像被逮到了什麼似的緋紅了臉。
這讓她暫時忘卻了警戒,誰知對方卻更加緊張了。
隻見那四人互相打了個眼色,暗暗握緊了身邊的兵器,全身緊繃,似乎隨時準備行動。
靳非垠看了看,湊向商問存道:“你瞧見那幾個人了嗎?”她輕輕地在他耳邊說著。
商問存直覺要轉過頭,靳非垠立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不要去看。”她暗暗估量了下形勢。對方有四個人,而且都帶了兵刃,他們隻有兩個人,自己平常隨身帶著的子母劍留在了家裏,並沒帶到商府,這情形對他們很不利啊。
該怎麼做才能安全撤退呢?
商問存低頭,看著那抓住他的手,心中突然升起一陣酸酸的、卻又似甜甜的味道,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回視她專注沉思著的、仿佛散發著光芒的臉。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那幾個人,但他並不在意,要對付這幾個人,他心裏有數。而她是要保護他吧,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動作。
是了,她並不知曉他會功夫啊,自然地想要保護他,因為他曾經救過她一回,更因為,因為她的心遺失在他身上了。
難道,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想要保護她,即使丟了命也要保護她?
“你跑得快嗎?”靳非垠突然迎上他的眼,笑意盈盈地問。
“跑?”他猶自沉浸在迷惘之中,並不清楚她說了什麼。
“嗯。”靳非垠鄭重地點頭。決定了,他救了她一次,這回是她報答的時候。但她遺失的心呢?
她遺失在他身上的心,是否也會有得到回報的一天?
他們兩人各自想著各自的事,而那四人卻是齊心一致。
頃刻間,一場激烈的打鬥如是展開……
靳非垠放開雙手以一對四,而商問存卻仍然還未從迷惑中解脫出來,隻是有些恍惚地看著眼前“蹦蹦啪啪”的一切。
但那四人卻似乎一開始就沒有要糾纏她的意思,總是將刀劍往在一旁的商問存那兒招呼,靳非垠很快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中有疑惑,但卻不是思考的時候。
慢慢地,她退至商問存身側,全力護著他。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徒手對付刀劍呢!